“陛下正巡行天下,未立太子,派微臣率領三十萬大軍駐守邊疆,又派公子監軍,此乃天下重任!現在一個使者、一個詔書下來,便要公子自殺,當中是否有詐?公子應上書請示、再請示,再三請示之後再死也不遲!”面對從咸陽來到上郡、手持著詔書的使者,大將蒙恬在一旁勸阻著扶蘇,唯恐這位禮賢下士的皇長子真會聽信這個外來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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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要賜死兒臣,有什麼需要請示的?”扶蘇聽了後,臉上浮現接受命運的神情,閉上眼微笑說後,便拔出腰中的劍,完全不理會蒙恬。
扶蘇把劍抵著下巴,感受著長劍冰冷的寒意。面對死亡,時間像是慢下來了,身旁蒙恬的大喊大叫完全聽不見。種種回憶湧入腦海,尤其當年母親被賜死的場景更是歷歷在目。
啊,母親,這個時刻終於來了,我終於要下黃泉面見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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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料到會有這天,”當時,扶蘇的母親面前擺著毒酒,她含淚對他說:“從王弟長安君成蟜被殺開始,大王早已失去了人性。現下韓國、趙國和魏國都被併吞,眼看大王就要南下東去消滅楚國,我這個楚國公主恐怕也只是大王成就大業的絆腳石。把我除去,是情理中的事。”
“兒啊,你要知道,大王和長安君年齡相若,雖是同父異母,但感情要好,兒時兩人是彼此的玩伴。可是大王即位之後,太后一個唆使,大王就毫不留情地剷除了長安君。大王的心腸到底是什麼模樣,能夠殺害兒時的玩伴?不多時,長安君的韓國被滅,大王從此開始統一中原的大業。”
“而太后恐怕也萬萬沒想到,她為自己種下了禍根。大王的心狠手辣在太后的調教之下,用在太后的身上。大王殺了自己的親孃,趙國也相繼滅亡了。只有在太后、丞相呂不韋和宦官嫪毐這些趙國人被剷除之後,大王才可以在沒有外戚的影響之下殲滅趙國。”
“那大王的下一步呢?當然是把我殺了,這樣大王才能舉兵併吞楚國,繼續統一中原的大業。所以兒啊,今日我死,他日你必然無法倖存。你雖貴為大王的長子,但大王根本不顧親情。王弟、親孃和髮妻尚可被誅殺,更何況是你?可今後,母親不能再護著你了。母親唯有請求你多多順從你父王,不圖富貴,只求安穩渡過一生……”
可是扶蘇怎麼咽得下這口氣?母親死後,父皇消滅所有關於母親的記載,不許任何人提起,好似母親從未存在過那樣。遵循儒學的扶蘇多次在朝堂上頂撞皇帝,反對法家的嚴刑峻法和焚書坑儒之餘,也是要為母親出一口氣。
扶蘇的勸諫最終觸怒皇帝,被流放到上郡監督蒙恬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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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扶蘇看來,父皇是眼不見為淨才把堂堂皇長子發放到邊塞。
現在父皇要賜死我,是情理中的事。一來,朝政從此就沒有固執的儒家皇長子礙手礙腳。二來,除去我之後,母親的記載就能夠被徹底消除,從此沒人會記得皇帝曾迎娶楚國公主並與她生下的皇長子。
母親的話果然沒錯,父皇后來真的消滅楚國,最後也併吞燕國和齊國。六國滅亡以後,父皇完成統一中原的大業。一步步的精心策劃,從誅殺王弟、親孃和髮妻開始。現在,也是時候逼死自己的親兒子了。
以後還會不會有人知道我是史上第一位皇帝的長子?還是和母親一樣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之中?
我雖貴為皇長子,卻落得如此下場,全歸咎於我的出身。但我不曾怨母親,更不曾後悔力諫父皇,因為那是我作為皇長子的職責。
而現在我的職責就是去死,聽從父皇的話、履行作為君臣皇子的職責。
蒙恬勸阻不了扶蘇,在扶蘇自刎之後,也隨他赴黃泉去。
事實上,扶蘇與蒙恬不知當時秦始皇已駕崩。而秦始皇的本意,是要扶蘇即位。扶蘇之弟胡亥在中車府令趙高和丞相李斯的唆使之下矯詔,從而篡位成為更加殘暴的秦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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