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白·人鬼同屋情

將近二十天沒有見面，我有那麼多話想和他說。但面對心不在焉的他，我最終選擇沉默。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電視機前時，順手拿起他正抖動的手機，不意卻瞥到視屏上剛到的短訊：知道嗎？一個人吃的晚餐，吃進嘴裡的是寂寞和思念。

這麼曖昧的句子？我疑心大起。

“敏宣，我肚子不舒服，先走了。”建文從洗手間出來後，一把從我手中抓過手機，匆匆忙忙就想離開。才走到門口，腳底一滑，整個人朝鐵花撲去，額頭馬上撞出個大包。他咒罵了一聲，又踢了鐵門一腳，揉著左額頭也不回的走了。

正當我還在怔怔地回想著他古怪的態度，他的短訊就來了。

“敏宣，經過仔細的思考，我覺得我們的性格相差太遠，大家相處得很辛苦，也許分開對大家都好。祝你早日找到適合你的人。”

嚇！今天是4月1日愚人節嗎？我趕緊回發了幾十個問號。看著視屏不斷顯示訊息不能傳達，撥打他的號碼也不通。我終於意識到我的手機號碼已被封鎖。

氣憤和委屈慢慢湧上心頭。他也太誇張了吧？三年的交往他竟以一通簡訊結束？為什麼剛才不當面交代清楚？

我按下閨蜜的號碼。

“他的舊情人已經畢業回國，有人看到他們在一起，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呢!”

X X X X X X

我抱著枕頭哭個不停。只覺得整個吉隆坡的烏雲都聚集在我頭上。

“喂！你還在哭？淚水都超過兩公升了。”嘲笑後隨著的卻是嘆息。

“走開，不要來煩我。”我忍不住發飆。

“真是不識好歹，如果不是我同情你，讓你看到短訊，你到現在還以為你那男朋友是好人！我特意讓他領了個大包，幫

你出氣。”

“你是誰？”

“你的屋友曉箐啊！”

“別哭了，哭死又不能挽回什麼。”

“住過這裡的人都聽到有人半夜哭，那又是誰呢？”

“是我。我哭自己的愚蠢。居然為了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自殺，害媽媽那麼傷心。死了之後，我不再為那個負心人流一滴淚，因為不值得，明白嗎？“我笨到死後才明白這個道理！我多麼對不起媽媽。爸爸去世後她辛苦養大我。現在年老孤伶伶的。”說著說著她竟然嗚咽起來，然後慢慢轉成號啕大哭。

我愣了，失業失戀的是我啊，但她哭得比我更傷心。

X X X X X X

日子還是得過下去。我終於找到新的工作。

“恭喜！”那一晚，空氣中傳來屋友悠悠的聲音。

工作有了著落，但被人耍的氣憤還是不能平息。夜深人靜時，心總在抽痛。曉箐不曾再現身，只是偶而聽到她在鄰房痛哭。

這一夜，望著窗外那輪滿月，模模糊糊的想著月圓人不圓，心裡又有想哭的衝動。

“敏宣，我們要說再見了。”是曉箐。“不久就輪到我投胎。我有一筆儲蓄在銀行裡，沒來得及告訴我媽媽。她識字不多，你幫她辦理手續，把錢拿出來好嗎?”

X X X X X X

陪葉媽媽在政府部門和銀行奔波了兩個月，終於把錢領出。

兩年了，老人家還不能走出喪女之痛。看著她的哀傷，我終於明白曉箐的感受。

“謝謝你！我隨時都可能離開，這是我能為媽媽做的最後一件事。”曉箐聲音低沉的說。

“恭喜！下一世要好好愛自己，可不要再哭了。”我揶揄她

“你也一樣。以後可沒有人陪你一起哭。”她也不甘示弱。

“我再也不會哭。何必為一個不愛我的人浪費眼淚？我要為愛我和我愛的人生活得開開心心。”我大聲告訴她。

我們都笑了。

我知道我會永遠記得她，記著那些一起傻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