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阿姨住在山脚镇的某一组屋。她的家在底层,楼梯口旁。由于这里没有电梯设施,所以耳闻上下楼的脚步声是家常便饭的事。这还不算什么,最恼人的是有无公德心的人乱丢垃圾在楼梯处,比如随手丢弃没吃完的椰浆饭,还是一两包塑料袋裹住的不知什么鬼的垃圾。于是难闻的臭味幽灵一样不时飘到黄阿姨的家,盘旋不去。黄阿姨有时逮住了垃圾虫,是要破口大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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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二楼的臭脚林,黄阿姨则是拿他没办法。听说他有皮肤病,腿脚老是长脓疮什么的,怎么也治不好;但凡所经过之处,必留下异味。
黄阿姨楼梯口这里的另一边是巫裔住户,巫裔妇人与她家隔壁印裔老妪关系良好。黄阿姨在屋后晾衣服时,常常见到巫裔妇人站在后门旁,与印裔老妪在那里闲话家常。
黄阿姨家的后巷另一端是设有围墙的油棕园,为了让更多清新的空气于家里流通,她家把屋后的上半墙,靠近洗衣机与洗手台的地方改为铁条状围栏,并罩上绿色防蚊纱网,所以里外隐约可以看到晃动的身影。
印裔老妪要是经过屋后,瞥见黄阿姨的身影会向她打个招呼,倘黄阿姨有空与心情,亦会打开后门与她聊上几句。每每说到伤心处时,老妪满目泪光,声音亦满是泪意。
老妪的儿子在新加坡工作,偶尔才回来探望她这个独居,体弱多病的寡母。老妪说,儿子甚至会醉酒后动手打她。那样单薄瘦削、孤苦伶仃的身影使黄阿姨常常因为动了恻隐之心,硬往印裔老妪手里塞零钱,或是一些干粮。
这天像往常一样,黄阿姨在临睡前到洗手台洗簌。正刷着牙的她猛地一个激灵,牙刷就掉在洗手盆里。她隐约觉得有人在盯着她,所以下意识往外看,却没看出个子丑寅卯。只见外面屋檐下吊挂着的几件衣服和长裤在风轻拂下微微晃动。也许是自己老眼昏花,别自己吓自己吧。她暗忖。
第二天晚上,当她刚要把牙刷往嘴里送时,洗手台上的镜子恍若捕捉到屋外有个黢黑的人形,影子一样。她一激灵,紧接着“啊”一声,牙刷也应声掉了下来。黄阿姨的丈夫听到喊叫声,一个箭步来到她身边探究竟。
“我感觉到外面有人……有人在看着我。”黄阿姨满脸惊恐地这么说。
于是,她的丈夫便打开后门左顾右盼。狭长的后巷黑幽幽、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鬼影也没有!
“有啊!我刚才明明看到一个黑影!”黄阿姨真是百口莫辩。
黄阿姨心有余悸了,她无法做到心无旁骛地进行洗簌活动。接下来的晚上她只好躲在简陋狭窄的浴室里洗簌。她总是觉得夜黑风高的屋外有什么守在那里。她惶恐,却不知道在惶恐着什么,那种感觉就像有的人会在某时某地,突然觉得凉飕飕的,瞬间发生鸡皮疙瘩掉落一地的现象。明明身后没有人,却感觉站了全家“人”!
也不知道是臭脚林的臭脚越来越臭了,还是楼梯处又有人乱丢垃圾,黄阿姨常闻到恶臭,而且日甚一日。那种臭像死了老鼠那样;腐臭直蹿脑门,令人欲作呕。
当黄阿姨在屋后与巫裔妇人研究臭味的源头时,她的目光骤然被不远处吊挂着的衣物吸引住。她跟巫裔妇人说那些衣物好像已经晾在那里好几天了,巫裔妇人附和,她亦感觉好多天不见老妪的身影。仿佛得到神谕似的,两个女人一起联想到……
警方破门而入后,发现印裔老妪陈尸在客厅的地上,尸体高度腐烂,满身尸虫,还流了一地尸水。
上个星期,老妪曾来到黄阿姨家大门口前,拿着纸条向她的丈夫求助,希望帮忙联系上她在新加坡的儿子。她还说最近老是觉得胸口不太舒服。想到这里,黄阿姨对着被包裹起来准备抬走的遗体双手合十喃喃低语:jalan baik baik, tak sakit liao (大概就是愿老妪一路走好,从此不会再被病痛折磨了的意思)。
之前“鬼影”的出现大抵是为了“求助”吧?!在致电通知组屋管理层处理印裔老妪的“身后事”后,黄阿姨又可以坦然地到洗手台处进行洗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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