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將僦 · 父親

“伢子，咱們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

有人喊住她。

回頭一看，原來質量部的科宇。

伢子稍微考慮了一下，決定等科宇換衣服。

倆人工作單位不同，伢子對科宇完全沒有親近感，但科宇對伢子挺有好感，一有機會就請伢子吃紅豆湯或一起下班，有時伢子有其他約會，卻被科宇糾纏得不知如何是好。憑藉女人的自覺，伢子知道科宇在追求她，所以也沒有刻意拒絕。比如今天，便和科宇並肩走出工廠。

水銀燈照射下的人行道上處處都是落葉，大概是換季了。雖然說這一帶被廢氣汙染得不堪入目，但是，走在一個對自己非常用心的男性身邊，伢子還是感覺得到一點浪漫的竊喜。

他們擠著沙丁魚罐頭般的公交車，在城市郊區下車。伢子和母親居住的公寓房就在商店街左轉進去的小巷子盡頭。

“不如咱們先吃晚餐？”走到半途，科宇說。

伢子稍微猶豫，她習慣節約，回家吃飯省錢。

“給我機會請你吃飯嘛。”科宇說。

“好吧！”見科宇一番誠意，於是伢子答應。

商店街一帶就有一個小販中心，有時伢子圖省事會打包炒麵、炒果條等便餐。

“今天我們到日本餐館吃日式料理。”但是，科宇說。

吃日式料理，伢子感覺有點興奮。

“咦？那不是你媽媽嗎？”剛坐下來，科宇說。

竹簾後面看得到一個女人的背影，穿著不起眼的深色外套，但是，確實是伢子的母親。坐在母親對面的是一個陌生男人，男人肩膀寬闊，體格健壯。雖然說頭髮已經斑白，但坐勢非常端正，充分顯示出中年成功男人的自信。

“你爸爸是不是在你還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科宇問。

“是啊。”伢子回答。

不過，這些信息是後來伢子聽母親說的，她的記憶已經一片模糊。

“喔，那個人應該是媽媽的朋友吧！”科宇說。

“嗯。”伢子虛應。她覺得寡居的母親交男性朋友並沒有什麼不妥。不過，她懶得解釋。

“可能是你們家親戚吧。長相有點像你。”科宇說。

“不會吧。點菜吧！”伢子說。伢子的心突然跳得很厲害。

他們默默地吃日料。跟科宇出外用餐的興奮已經完全喪失了。

跟科宇道別以後，伢子沒有直接回家，而到離她家五六百公尺距離的小公園，每一次她心情波動，總會獨自到這個小公園來。

公園已經沒人。因為沒人，伢子的心開始定下來。

科宇的話清晰地浮現到她的心上來。

一看就看出來。長得很像嘛。

尤其是嘴巴和臉型。

初看沒有感覺，看久了，伢子就覺得這個人很像某一個人。但是，像是誰呢？本來沒有注意，也沒有心思去想，科宇這麼一提，在恍然領悟之餘，不得不承認事實。原來，很像那個男人的，就是她自己。

“如果他是你的父親，你會不會討厭他呢？”伢子問自己。

伢子用雙手蒙著臉沉思起來。不是說父親已經逝世多年？難道母親瞞著她？為什麼要隱瞞她呢？

不過，這種事，也不好正面追問母親。

X X X X X X

那一天開始，伢子變得神經兮兮。幸好，科宇對伢子是真心的。他沒有放棄。

論及婚嫁時，科宇把科宇帶回家。

“你終於長大有人照顧，我就放心了。”看得出母親十分欣慰。

科宇告辭以後，母親正式向伢子介紹那位男人。

“他是你的父親。當年有人侵犯我，為了保護我，他失手殺人。為了讓你正常長大，他不得選擇不躲藏。現在你長大了，我可以跟他走了。”母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