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 · 無聲的信

可那也只是無聲的眼淚。我只是無聲地哭泣著。

可是她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裡，完全沒有聲音啊。

她是怎麼度過的呢，我已經無法得知了。

我今天無意識地以無聲的狀態，送她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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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葬禮全程，在她為數不多的親朋戚友離開後，我們幾個玩得好的朋友圍坐在她的墓碑附近，手裡拿著很多封她留給我們的信。

“她曾經嘗試過給你們寄了幾封信，但收到的回信越來越少、越來越慢，所以漸漸地就不寄了，只是偶爾還會寫，寫了後就放在一個小盒子裡擺在桌上。”

我們幾個顫顫巍巍地接過信，心中懊惱不已。

當初要是撥出時間認真回信就好了。

可是世上沒有早知道。

我們就這樣圍坐著，然後撕開信封一封一封閱讀起來。

各自讀到最後，大家早已淚流滿面。從前最愛哭的朋友如今更是嚎啕大哭，理性十足的友人臉上也掛上兩行清淚。

而弄哭我們的人，此刻卻在照片裡笑著我們呢，彷彿在說，一群哭包，真丟臉呢。

“我們曾經約定過，即使以後各奔東西，每年新年回國都要聚一次。可是這個約定在執行一次過後，每個人都用自己的理由搪塞過去了。”

“我們也約定過要去一次畢業旅行，早上的時候一起看日出，傍晚時分一起吹海風，黑夜降臨一起看星星，可是我們從來沒有做過。”

如今時過境遷，我們已經無法完整地聚在一起了。

後悔莫及，但都有跡可循。

“希望她不會以為我們只是因為同情她而照顧她，然後又拋下了她吧。”

“可是，當初我們就是因為同情她而和她做朋友的啊。”

想起高中三年一起快樂玩耍的點點滴滴，眼淚還是止不住地留。

其中一個人的電話響起，對面緊急召喚，說是工作上有緊急事要回去。

然後大家因為各種事情被一通電話叫走了。

時至今日，我們仍無法完整地聚在一起玩樂、聊天，就如我們高中時候一樣。

在最後一個友人拍拍我的肩膀離開後，我抹掉眼淚，站起身，摸了摸墓碑。

就像高中時候，我因為忘了她的生日而補了一個生日蛋糕給她，在看到她滿足的神情時摸了摸她的頭一樣。

“抱歉，我又違反了對你的諾言。我要離開了。”

下次見。

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因為我無法確認我口中的“下次”會是幾時。

我沒有回頭，徑直離開。

眼淚卻再次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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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屋外摩托的引擎聲，她興致沖沖地跑出房門，在看見母親看了幾封信的來信人後對自己搖搖頭，又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她已經快一個月沒有收到朋友們的回信了。

但他們應該是因為太忙了吧，她自我安慰道。

坐在書桌前，她看見了桌上自己寫給幾個朋友的信，還沒來得及寄出去。

她嘆了口氣，低頭從櫃子裡找了個盒子，把自己寫的幾封信放進去，然後把盒子放到桌子不顯眼的角落旁

以後就這樣做吧，也不好打擾他們。

以後他們相聚時，總有方法把自己的信給他們的。

她這樣想著。然後又拿了張信紙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