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畫家芸在城郊處買了一棟依山而建的獨立洋房,也領養一隻成年土狗灼灼,過起她響往的平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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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每早都與灼灼一塊到屋後的山上漫步。那是一座陡峭的山林,入口處是一條佈滿碎石塊的羊腸小徑。林中高聳入雲的樹種,空氣陰涼,不管外面的陽光多麼熾烈,只要進入這片遼闊幽靜的樹林,溫度就會驟降。
這裡沒有兇猛的野生動物,有的是許多神秘、不知名的植物,那些美得耀眼的花朵,大片大片地覆蓋在平原和山坡上,它們有的花型嬌小柔美,有的大而橘紅,有的則鮮黃亮麗,各種絢麗的色澤,陣陣的馥郁芬芳,撲面而來。
芸通常在林中平地上的岩石旁靜坐,欣賞大自然賜予的美景,雖然隨身攜帶了畫具,大多時候,她是提不起作畫的興致,有時只匆匆素描幾筆,卻又為畫不出其中的韻味而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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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曾為城裡的廣告商和時尚雜誌繪圖,一直都是行業內的佼佼者,雖被贊畫技圓熟,具有個人風格,但始終是為了賺錢目的作畫,而不是自己想要畫的作品。
在踏入而立之年,芸對迎合商業口味而畫的心態厭倦了,賺得人生的第一桶金後,她決定放自己一個悠長的假期,利用難得的空檔來沉澱思緒,然後規劃人生下一步的去向。
當完成手頭上的工作後,芸和雜誌編輯說明自己的計劃,善良的編輯尊重她的意願,但也不忘提醒她:“小心後浪推前浪哦。”
芸當然明白同行競爭的激烈,但人生總有低潮的時候。
“我渴望改變。但在喧譁紛擾的城市裡,我感覺自己不斷地內耗,我想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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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在充滿寧靜和喜悅氛圍的大自然裡,芸才真正地看見、聽見自己。而且,她還發現原本個性膽怯的灼灼也變得活潑起來。
看來灼灼比她還喜歡這片山林。它在山林裡自由地來回奔跑,有時追逐花叢間的蝴蝶,有時則叼著一些果實、落葉,甚至截斷的樹枝來到芸的面前,彷彿在向主人炫耀自己的戰利品。
初時,芸並不以為意。漸漸,她被這些小東西觸動了。它們看上去似乎有一種不經意的美,即使枯萎了,仍可見歲月在它們的內裡刻劃的痕跡。
芸重新有了作畫的慾望。只是這一次,她畫的不是庸俗而繁華的東西,反而是從凋零、破敗的物質中去發掘另一種重生的喜悅。彷彿受到天啟般,芸竟然從繪畫中體驗了一些無法言說的生命價值,那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無法被催迫的,而不斷累積起來的感覺。這種由內心滋長的情感,源自於個人對生命和自然的愛與尊重。
“即使一截被折斷的樹枝,也蘊藏著陽光和風雨的氣息。” 芸甚至會鄭重地在她畫的右下角寫下一些感言。然後,有那麼一天,她驚喜地發現自己已在不知覺間改變了畫風。
以往,為了吸引人們的注意,她會採用濃烈的色彩,並用一些充滿鬥爭意識的人物肖像去裝飾作品的內容。
如今,她卻以一種敘述自然的方式來表達心中所想的,用溫和的色彩營造出萬物的和諧與成長;一朵美麗的小野花,山上的枯枝落葉,甚至是一片逐漸被夕陽餘暉染紅的松樹林,都有著屬於它們自己的故事,而且主題千變萬化,永不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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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芸重返熱鬧繁華的都市時,她完全不擔心自己已被人遺忘,工作有可能被人取代。反之,她信心滿滿地把自己這3年多來,隱居山上所繪的畫作辦了一場展覽,還獲得許多好評。
“果然是王者歸來啊。”其中還包括當初看好她的雜誌編輯,對她豎起拇指贊好。
芸的人氣不減反增,可她並不因此沾沾自喜。
“這是大自然的饋贈,我只是把眼前所見,心中所想的如實呈現而已。”她說。
山居歲月不只使芸突破了創作的障礙,也教會她用謙卑和真誠的心來創作,而最大的收穫就是她終於找回當初那個充滿繪畫熱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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