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孝服,我沉默地推开休息室的门,慢慢走向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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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里坐着许多人,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戚;双亲和哥哥们的同事、好友。
他们看见我,有的不住叹了口气,有的不忍地递过一种复杂的眼光。里面充斥着同情、悲悯、可怜的情绪。
我低下头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走到那个女人身边。
她没有和我一样穿着孝服,而是一身黑衣,静静坐在家属席上,只是鬓边一朵白花宣告着她不一样的身份。
“安姐姐,谢谢你。”
她听见我的话,用手抹掉脸上的泪,转过头对着我笑。
“没事的,也算是我为他做的一件事了。”
喉里的话哽了哽,那句称呼始终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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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该是七个人的旅行,但因为我有一场重要的考试,和安姐姐无法放下手上的工作,最后只剩父母、大哥大嫂和二哥出门。
飞机失事,夺走的不只是我的家人,还包括机上三百多个乘客和机务人员的生命。
但我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至亲,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出乎意料的冷静,只是被外国赶来的阿姨马不停蹄地送到医院确认尸体。签死亡证明书、操办葬礼,我全程没有流下一滴泪。
直到看见安姐姐出现在我家门前,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扑向她大哭了一场。
我隐约能感觉到我的头湿漉漉的,是安姐姐的泪水。
她始终也是个一夜间失去挚爱的可怜人。
我们就这样相拥着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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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结束后,我的家里坐满了人。
里面包括定居外国的阿姨一家,还有爸爸家的几个近亲和安姐姐。
他们讨论了一晚,最后决定未来由阿姨抚养我。
听见这个消息时,我沉默许久,说出我不想出国的心里话。
“我想留在这里,留在我的家。”
“可是你刚十六岁,需要一个监护人陪同,你爸爸家的亲戚无法抚养你,你如果不跟我们的话,要怎么办呢?”
面对阿姨的疑问,我陷入迷茫。
阿姨很疼我,逢年过节她总忘不了我的礼物,平时也常打电话回家。
但我就是有份执念,想要留在这里,守护我的家。
“不如我来做她的临时监护人,如何?”坐在角落默不作声的安姐姐开口道。
本来坐在我身边的阿姨猛地站起身,示意安姐姐和她到房里说话。
过程中我并没有听见她们聊了什么,亲戚也纷纷展开别的话题,不让客厅陷入长久的沉默。
终于,房门被打开,两人从房里出来,由阿姨宣告她们的商量结果。
“小安会担任你这两年的临时监护人,在你十八岁成年后就可以自由选择之后的路了。你同意吗?”
我自然同意这个安排,顺利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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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年里,安姐姐搬来我家和我一起居住。
父母留下的遗产都由我们两持有相同的支配权,所以家里的大小费用都是我和安姐姐对半分配。除此之外,一切与平时无差。
但我对安姐姐的称呼始终不变。
偶尔国外的阿姨会过来我家短住三五天,在观察到我们这种别扭的相处后,也和我聊过。
“虽然小安和你的二哥并没有夫妻之名,但你只叫她安姐姐,始终有些奇怪。她大可以放下与他相关的事不管,自己重新过好自己的新生活的。但她执意要留下来照顾你,于情于理,一声安姐姐也说不明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我叫不出那个称呼。
我不想用那个称呼,把她绑在她和二哥的关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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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利修完高中课程,在慎重考虑后,我决定到阿姨定居的国家开始我的大学学习生活。
登机前,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的付出,安姐姐。不管之后的日子怎样,我都希望你可以放下这一切,去寻求自己的幸福。我相信二哥也是一样的想法。”
说完,我放开拥抱她的手,对她笑了笑。
“再见了,二嫂。谢谢你。”
看见她惊讶的面容,我只是挥挥手向她告别,转身重新迎接我的崭新人生。
我希望她也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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