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海 · 金錢與記憶的傷

“當然可以啊，”康毅的語氣是滿滿的寵溺。

到了怡心家時，康毅突然開口。

“以後，若我經濟上有困難，你會給我同樣的幫助嗎？”

怡心一愣，心裡突然湧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理智告訴她該爽快回答男友“當然”，但不知為何那兩個字來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OK。”怡心遲疑片刻，低低地回了句，然後快速開門下車，不敢看康毅的表情。

康毅也不知聽沒聽見，像往常一樣跟怡心告別，然後開車走了。

收拾洗漱完回到房裡，怡心躺在床上，回想剛才下車前的一幕，心裡那不舒服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她深呼吸，閉上眼，向輔導員教過的一樣，放下抵抗，讓那感覺淹沒自己。

“為什麼要那麼計較錢？”這是浮上來的第一個聲音，同時出現的是受傷與心痛的感覺。

這感覺很不好，也很熟悉，像是背叛、像是開心地敞開雙手擁抱一個人，卻被那抱著的人在腹中捅了一刀，然後低頭一看，那刀赫然刻著“金錢”兩個字。

“什麼時候我曾經歷過這感受？”怡心渾身發冷，讓它帶她到記憶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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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明天一定要還我200令吉。”姑姑說出這句話時，表情嚴肅，嘴角向下垂。

怡心看著腦裡的畫面，不禁心頭一跳，這是平日笑臉迎人的姑姑嗎？怎麼會這麼兇？然後慢慢地，早已忘卻的畫面一一浮現出來：一個禮拜前老師宣佈了社團旅行、還是個小女孩的她隔了幾天都忘記跟父母討要旅行費、老師宣佈名額剩下兩個、碰見姑姑剛好來接生病的表弟回家、情急之下跟姑姑借錢、付了錢後忘記告訴父母……

“為什麼這麼計較錢？”小時候的她對錢沒概念，心裡想著：這200令吉這麼重要嗎？難道還重要過我們這些年的相處？你第一次兇我，就是為了錢？看見姑姑時的開心，都被“還我錢”這三個字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怡心的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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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怡心發現自己已淚流滿面。原來這就是那不舒服的感覺的源頭。當時姑姑或許急需那錢、或許表弟的病令她焦頭爛額，其實並沒有把錢看的比她們的關係重要，現在也仍是個親切的長輩。

而最重要的是，這些都已過去，這份記憶留下來的傷，也可以放下了。

第二天，康毅過來接怡心一起去吃早餐。

“康毅，你還記得昨天問我的問題嗎？”繫好安全帶，怡心小心翼翼問道。

“嗯，怎麼了？”康毅的臉拉了下來，顯然想起她昨天的敷衍回答。

“其實我昨天沒有正面回答，是因為心裡感覺不是滋味，後來我回家想了想……” 怡心把昨晚回望過去的經過都說了出來。

“其實我問那句話的原因是，怕你以後事業越做越好，而我卻遇到瓶頸，然後你就會開始嫌棄我，並不是跟你計較為你付過的錢。”康毅靜靜聽了後，說道。

“你是說，怕我會忘掉我們一起經歷過的苦與樂，然後為了錢背叛你？”怡心恍然大悟道：“其實我們擔心的都一樣啊！就是對方會因為錢變成另一個人！”

“放心，以後你金錢上有難，我肯定拔刀相助，我們是一個team！”怡心看著康毅的雙眼，笑著說。

“好！走吧，吃飯去！”康毅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