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芷 · 年初二回孃家

“幾時帶孩子回來看看我啊？”每每母親問道，我的眼淚更是忍不住地流下。

經歷了喪偶、 無情的疫情、嚴厲的行管令後，母親的嘴巴雖然沒說什麼，可是，我知道她內心十分渴望我們一家人能

夠經常聚在一起。即使，只是吃一頓家常便飯或閒話家常，她也覺得開心。

往年的農曆新年，我們幾乎每一年都不齊人。小弟在酒樓工作，新年是旺季，不能請假。大哥年初一在家吃飯，年初二要陪大嫂回孃家，所以，每一年都總是與我擦肩而過。

民間認為嫁出去的女兒在正月初一不能回門，回門會把孃家給吃窮，所以，只有在正月初二才能帶著丈夫和孩子回孃家。

“大年初二回孃家請吃飯只能在中午，而且最晚在傍晚之前一定得送客，不可以看見煮晚餐的炊煙，更不可以留下過夜，否則會把孃家‘吃到底’，讓孃家變窮。”曾經，聽婆婆這樣說過。

初二回孃家舟車勞頓，卻得在天黑前離開，這對於我們這些遠處趕回來的女兒，未免是強人所難。

“不必擔心，要破解禁忌很簡單，女兒女婿只要在傍晚5時前先出去，到外頭逛一逛，等過了5時再重新回到孃家，就可以破解習俗禁忌了。”後來，聽一些長輩說道。

每一年見到母親的時候，總覺得她的頭髮白了許多，臉上的皺紋也多了，手腳也沒有以前靈活了。

每當新的一年來臨，我只會記得自己年齡增加了一歲，孩子長大一歲，卻忽略了我的母親老了一歲。人老了，老人病也一大堆，就像高血壓、高膽固醇、糖尿病、骨質疏鬆症、風溼關節炎等等；每天都必須按時吃藥。

每一年，問母親有什麼新年願望。

“老人家能有什麼願望？就希望你們工作順順利利、婚姻和睦幸福、孫子孫女乖巧聽話，年年考第一。”她總是回答說。

母親勞累了一輩子，都是為了丈夫、孩子和這個家。沒想到，年老了，心裡還是牽掛著我們，甚至把新年的願望也送給

了我們。

為了彌補心中的遺憾和虧欠，每一年我都會塞一些錢給母親，讓她用來買些好吃的給自己。而每一次母親都試圖把錢退回給我，因為她擔心我錢不夠用，而且有兩個孩子要養，花費會很大。

“你們經常回來看看我，比每個月拿到家用來得更開心。”母親從不圖孩子能給自己帶回來多少錢，她就圖一個團團圓圓。

後來，我才知道母親把我們兄弟姐妹給她的錢都存起來作為棺材本和應急儲備金；還說，如果我們有需要用到錢可以先拿去。

或許是在這個現實的社會待久了，我總認為有錢可以買到很多的東西。所以，每次都兩手空空的回孃家。可是，當我們要離開的時候卻總是大包小包滿載而歸。裡頭全都是一些我愛吃的東西，母親仍然還是把我當成小孩子，擔心我吃不飽。

回孃家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儘管萬般不捨，也還是要離開。每次揮手說再見，我們都知道下一次再見面是明年的新年。

每一趟回孃家，都給我帶來新的體會。平日，我們與家人團聚的機會和時間已經不多了，如今一年僅有一次的新年團聚，不管多忙、多累、路途多遙遠，也請回家或回孃家看看，因為家裡正有人在等待著我們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