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洋.清洁阿嫂的白日梦
“哗啦”一桶水冲刷下去后，这半天的疲累就可以暂时结束，是时候该歇一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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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早上，从一楼到三楼，已经把东翼和西翼所有厕所都清洗一遍。今天第一次派到这栋商场来负责厕所清洁工作，清晨8时报到时不敢马虎，在副经理的带领下熟悉商场的建筑和路线，听了简报和注意事项后，就开始工作。
三个多小时不停弯腰、提水、抹地、擦洗，推着清洗车从一楼逐层逐层到三楼，如今终于可以喘口气。在工作检查表上签了字，注明工作时间，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休息室，就着廉价的灯光下，打开家里带来的午餐盒饭，草草地吃了起来。
不知不觉，这份清洁的工作也干了超过五年；这五年来，靠着这份微薄的薪水，勉力抚养儿子。丈夫在五年前心脏病遽发去世后，儿子如今已经13岁，从懵懂无知的儿童，长大成叛逆少年；也不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反正他也已知晓，就不知道别人的议论和评语有没有影响他的判断和观感，对于清洁工人、洗厕所这样的工作，难保他不会抱着鄙夷之心态、摒弃的态度，既看不起它，也不想与它沾上关系？
如此一来，若他亲眼看见工作中的自己，必然尴尬不已；又或甚至当时他和一班朋友或同学仔在一起，遇上正在清洗厕所的自己，他会不会避不相认？
突然一根骨头梗在喉间，将思绪急忙从远处拉回现实。缓缓地将骨头吐出，依稀感觉到深喉部位仿佛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神经不由得绷紧起来。抬头一看，残旧的风扇缓缓转动，第二轮下午时段的清洗工作将要开始了。这一次要清扫中央楼层所有办公单位的茶水间和厕所，补充茶水间饮水和食物零嘴的供应，在白领们下午三点三下午茶时间之前，必须完成任务。
这座商场是混合式经营，一楼到三楼是出租的零售店面，目前仅少数成功租出；四楼是卡拉OK和几间餐厅酒吧，五楼的室内羽毛球场馆内有六个球场，拥挤而逼仄地占据了整个商场的顶楼空间。卡拉OK和餐厅酒吧内并无厕所，顾客们都共用四楼东翼和西翼的厕所。这也是在必须完成清洗的任务清单内，下午三、四点吧，反正那里到了晚上才比较有人潮，下午通常空空荡荡，偶尔才从卡拉OK里传出响亮的歌曲伴奏声。至于五楼羽毛球馆则有自己的管理人员，厕所和其他一切设备都不在商场管理层的范围内。
这是早上副经理对商场的概述。商场坐落在儿子就读的中学附近，他放学后会不会来此间溜达游荡？若是碰见他，该如何面对？是一番打骂让他乖乖回家，还是远远躲开避而不见？
正在更换饮水机的水箱时，身后突然有人唤了一声自己的全名。
“朱淑真！是你吗？真的是你！”显然，对方一定是中学的同学，只有同学才会叫全名的。回头一看，竟然是他！是中学时暗恋过的男生。他一身长袖西裤，依然神采飞扬，岁月似乎没在他脸上和身材留下痕迹。
“呃……学长，你好。”刻意避开眼神的对望，急急地装好水箱，就想走开。不知何故，一股羞耻感透过泛红的脸颊散发出来，直觉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空下见到他。
“杨主管，有人报称手机被偷，保安逮到这个男孩，怀疑是他偷的。”一名商场保安员押着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学男生，和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妈！”那男生破口喊道。
你怎会在这里？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场合，遇见自己的儿子。要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可为何，还要是在初恋对象的面前，如此尴尬？
“妈！我没偷！我是冤枉的。”
“胡说！没偷的话，手机怎会在你的书包里？”
“那是我的手机！不信，你让我妈给我拨电。看响没响？”
X X X X X X
手机响起。很熟悉。是闹钟铃声。下午1点钟，我准时醒过来。揩了揩嘴角的口涎，原来刚才竟是怪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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