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明年就迈入65岁。当同龄友人有的含饴弄孙,有的规划第二人生,有的四处旅游时,她还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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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其名是主管的身份。公司的棘手问题,她是第一个义无反顾地着手解决,而公司的大小业务也得经过她过目、批准了才能实行,连年轻的上司丹尼尔也顾忌她三分。
烨知道那些觊觎她位子的年轻同事背地里说她“都一把年纪了,还充满拼劲的,妨碍后浪上位” ,诸如此类的嫌弃之语。
烨也知道自己暂时还不能退下,就为了当年的一句承诺。
老板当年对她有知遇之恩。想当初,从一间濒临倒闭的小公司直到今天在行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烨的确功不可没,但她从不把这些往昔功绩挂在嘴边。老板一直以来都很器重她,却在7年前因一场大病而退居幕后,改由他的独子丹尼尔挑起大樑。
所谓新人事新作风,丹尼尔对烨的敬重仅是表面功夫,只因父亲曾对他说:“你别看烨姐平时不苟言笑的,必要时,她可是公司的救命稻草。”
烨曾想过退休,但老板极力挽留。
“丹尼尔的年纪尚轻,个性又冲动,对公司的事务一知半的。目前他最需要有经验的人辅助,能否待他上手后,你才退下?” 老板顿了顿,又说:“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可是,求求你。”
“我可否要求每年至少200令吉的起薪率,还有年终2个月的花红?”烨思量了半天。
“只要你答应留下来。”老板爽快的答应了。
老板一诺千金。烨对丹尼尔也是全心全意地辅助,甚至她还竭尽所能地栽培新进员工,对属下倾囊相授,绝不藏私。即使丹尼尔有时会刻意饶过她来对员工下达指令,只要当中没损及公司的利益,烨也会佯装不知情。
她和丹尼尔不是没有意见分歧的时候。当双方争执不下,丹尼尔就会以老板身份宣示自己的话语权,烨只好退让。而事后往往证明丹尼尔的决策错漏百出,在还未铸成大错前,烨会及时地收拾烂摊子。
尽管这些年来,丹尼尔始终对自己不满意,烨也毫无怨言。
“烨姐就是管太多,她以为自己是谁啊?!”当丹尼尔向父亲抱怨时,烨都不曾说过丹尼尔半句坏话。而且,她有自知之明,绝不僭越本分,自古忠言皆逆耳,只要丹尼尔能从错误中学习,她不介意自己扮演黑脸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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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丹尼尔独自和外企的领导商洽一项工程时,负责讲解的下属竟在紧要关头遗失了重要文件,导致会议一度中断。眼看幸苦争取回来的工程即将泡汤,肇事的员工愣在当场,对方领导的脸色变得铁青,又来不及通知烨的情况下,丹尼尔缓缓地站起身。
只见他侃侃而谈,一字不漏地把会议的重点说得细致入微,精确、犀利的观点带动现场氛围,其稳健的谈吐和举止挽回尴尬的局面,而那临时欠缺的图表,最后还是由烨亲自递了上来。
她一语不发,脸带微笑地看着丹尼尔临场发挥,她就站在他身后,打从心底感到欣慰,昔日行事鲁莽的小伙子终于学会了临危不乱,懂得随机应变了,而且在丹尼尔身上,她隐约看见了老板当年的影子。
“谢谢烨姐,若没有了图表数据,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丹尼尔事后感谢烨。
“能得到这项工程,公司上下员工也出了不少心力。”烨并不居功。
而那名闯祸的员工显得战战兢兢,出乎意料地,丹尼尔念在他为公司立下的功劳,并未因此辞退他,只是训斥了他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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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烨递上辞呈。丹尼尔追问原因,他们一同经历了许多困境和逆势,好不容易来到今日能和谐共事,业绩已步入佳境,他不明白烨为何选在顺境时离开。
“其实我早就准备要退休了。”烨语重心长的说:“我已兑现对你父亲的承诺,现在正是我功成身退的时机。收下我的辞职信吧,丹尼尔,我的第二人生才要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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