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间。
ADVERTISEMENT
语音来电显示:妈妈。
张静既不想接起那通来电、也不想刻意把它挂掉。她只是按了按手机上的锁屏键,假装铃声没响、假装那女人未曾来电。
屏幕一闪,铃声在空荡荡的茶水间再度响起,仿佛连带着“妈妈”那两个字,一起发出了无比刺耳的声响。
“不是你的手机铃声在响吗?怎么不接?”同事捧着咖啡杯走近。
“诈骗电话。” 这老掉牙的四个字从张静的嘴里吐出。
同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接了杯水,离开茶水间。
眼前的饭突然就不香了。张静把便当盒盖好,一大半的饭菜原封不动。
张静盯着与那个女人的聊天窗口,那一句显示了“已读” 的“你要不告而别多少次” 停留在10个月前。如无意外,那个女人很快就会发来语音消息。
果不其然。
与前几次一样,那个女人让张静这个周末去接机。
回来做什么?
回来看看你啊。
回来多久?
大概一个月吧,不确定。
张静叹了一口气,熟悉的对白盘旋在脑海中。
那个女人随后把航班的资料发了过来。
说不出的感觉在张静的胸腔里无限蔓延。除了一个“好”字,她也不晓得可以说些什么了。
哪一次不一样呢?从来都是那个女人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张静三年级时留不住她、中学毕业那年,爸爸的去世也唤不回她。
张静总是在等待,也总是在失望。
一直到近几年,那个女人像说着“今天天气很好”一般自然地让张静去接机。没有一丁点的嘘寒问暖、没有任何哪怕是敷衍的解释。
那一次是十多年后,张静第一次重见那个女人。虽说她苍老了一些,但依旧一眼能认出。
“哇,小静长这么大了。”
那女人像没离开过一般,仿佛这十多年来只是十多天似的自然地把手搭在张静的肩膀上。
张静忍着泪、巧妙地把那双手移开。她接过了那个女人的行李,两人一起回到张静的小屋里。
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为什么爸爸的葬礼不要回来?这次回来还走吗?回来多久?你回来了,那些新的男朋友怎么办?
太多的问题,张静始终没有问出口。好似只要她不问,就没有那十几年的空白,她也就可以重新拥有为人女儿的身份。
后来的那段时间,张静放工回家都有一盏灯和热腾腾的饭菜、家里也总是散发出清香的味道,像童年时那样纯粹、以及那晒得刚刚好的衣服,总会整整齐齐地安放在自己的床上……
这些时刻让她确信自己的妈妈回来了。她没有不要她、她心里还是有她。她们一起吃饭、聊些点到为止的日常,谁都没有去戳破那些年空白的泡沫。
然后那个女人开始问张静要钱。先是一个星期要100令吉、然后200令吉、300令吉。再然后,那盏灯、那些饭菜、那些味道,也随着那个女人一同消失。
那一次,张静也是在橱柜间开始看到了堆积的灰尘后才确信,那个女人是真的再一次离开了。
张静没有哭,只是浅浅地笑。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三年级的小女生了,这点小事伤害不了她。除了偶尔加班到胃痛,回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时,那痛会悄无声息地蔓延到心脏去,除此之外,她一个人生活得好得很。
而后同样的剧情总是不定期地发生。有时是几个月、有时是一整年。
这些年张静更加努力地工作了。好像只要有很多的钱,她就买得起多一些和那个女人的相处时间。
可谁稀罕和她相处啊?
那不然那么多钱可以花在哪里?
就当作保洁费或伙食费给她就好啦。
她回来不回来都无所谓。
无数次,张静总是这么地与自己对话。
这一次也不例外。张静打开了手机上的银行应用程式,看了看里面的数字。那数字让她感觉安心。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