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尾·枷鎖

“這是姐姐最喜歡的公仔，姐姐把她借給你玩，好不好？”

她瞳孔微微顫動，嘴巴張得小小的，我點頭微笑加以肯定。她起初拿著公仔，不敢把玩，到後來再把它抱在懷裡。

“小晴，你好。我叫悠悠，你可以叫我悠老師，很高興認識你哦。”我再次以蹲下來的姿勢，微笑地說。

“悠老師，您好。”她走了過來，把凱蒂貓還給我。

“從今天開始，我會成為你的家教，但是呢，我希望我們能學得快樂。所以我們做個朋友好嗎？”

“……好。”猶豫片刻，她開口答應。

“今天，我們就討論試卷……”

“悠老師，今天小晴學得怎麼樣？有沒有打瞌睡？有沒有不積極？不聽話？”結束補習後，阿姨著急地問。

“沒有，今天小晴很乖很配合，我們今天主要是討論試卷。”

“是嗎？她真的有乖乖聽課嗎？”阿姨皺眉地問。

聞言，我也忍不住地皺眉，認為這個家庭發生的應該不是家暴，而是小晴在家長的不信任和過度控制下成長成了一個極度沒有得到足夠安全感的小孩。我見過太多類似的事情發生在我眼前，再遲一些，待小晴長大到十五歲，父母就會開始干涉決定進理科班還是商科班，而後在大學升學，進哪個科系，也是父母說了算。明明十八歲已經成年了，但小晴卻像是一隻被鎖在鐵籠裡的一隻小鳥，在別的家庭，自由是垂手可得的，可是小晴連捍衛自己自由的權利都沒有。

想到這些，我就納悶，她好似跑了很遠的路，但是連喘一口空氣的機會也沒有。

曾經，我到一位陌生人家做客，我父母和她父母是世交，我和她同年，性格很相似也很投緣。那時，大考臨近，我們倆一起在她房間討論考試範圍。我發現她的房間掛著幾張栩栩如生的畫作，我想她的愛好應該是畫畫吧，便脫口而出問了她的志願。然而，她告訴我她以後是要當律師的，但她自己不大願意成為律師，是她媽媽逼迫她修讀法律系的。

“啊？喜歡才是最重要的吧？可是一想到畫家也要面臨著被餓死的窘迫，成為律師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但是你也可以把畫畫當作兼職或者愛好吧？”我說。

“沒有，我媽媽不喜歡我畫畫。”

“你鋼琴也應該很厲害吧？”

“我其實也不大喜歡鋼琴，我現在在第六級了，但是我還是體會不到玩音樂的快樂。”

“……也是你媽媽逼你學的嗎？”

她點點頭，不語。

X X X X X X

後來，我一直把她和我的人生作對比，發現我好幸福，我比她自由多了，不喜歡的東西可以不學，上大學可以選擇自己想要修讀的科系，不必考慮太多職業前景。

就算我沒有走過和她們一樣的路，我也能體會到她們的心酸，父母的期待和控制慾早已經變成了禁錮她們獲得自由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