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那一場同學聚會

“不是說好了八點嗎……”程澄對她耳語道，曉婉只是笑笑，這種場合她一向不待見。若不是他人一直邀約，她早是不來了。四周很熱鬧，大家開始聊著天，互相攀比，她對這種話題不感興趣，漫無目的的掃過眾人，在某個地方忽然停頓了下來。

是他呀。

“明天的攝影展記得來看。”回憶猶如泉湧，曉婉收起目光，轉頭對程澄說道。

“攝影展，有你的作品嗎？”

“有啊，”頓了頓，一股衝動讓她說出內心的話，“整個展覽都是我的作品。”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忽然全部落在她的身上。啊，自己也成了攀比炫耀的人，學壞三秒啊……內心閃過這樣的念頭，曉婉卻表現得氣定神閒。

“整個展覽？張曉婉，你怎麼現在才說，在哪裡？”程澄顯得很激動興奮。

“那個展覽叫做遊牧。就在這裡，具體地點……我不是很清楚。”

遊牧……聽說是個大展覽……想不到，她也混得那麼好……眾人開始竊竊私語。曉婉聽著這一切，覺得有些諷刺，在他們眼裡，她仍然是當初那個窮到犯賤討好所有人的單純女孩。

早就已經不是了。

她抬眼望向他，正好撞見他的目光。她下意識想躲閃，但卻剋制著自己，迎著目光他對她微笑，然後她聽見他沉沉的聲音。

“我們的曉婉也是個大紅人了呀。”

我們的……曉婉笑笑，並未接話。

X X X X X X

他是她的初戀。喜歡上他的原因，很簡單且膚淺，因為他帥。青春期的人，誰不喜歡美的或是帥的？更何況，他是唯一一個沒嫌棄她的男生。至少表面上沒嫌棄。

以前家裡窮，五個人的家庭，擠在一間小小的公寓。父母做的皆是粗活，早出晚歸，自己的弟妹又還小，曉婉一個人負擔起學業與家庭，無心收拾自己。衣服髒了臭了，很多時候也是無可奈何，但也因為這個原因，被學校的同學排擠在外。

而他，是在她分組活動沒找到隊友時唯一一個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她就那麼沉淪下去，全心全意的對他好。她追著他的步伐，為他整理書桌，為他整理筆記，甚至為他帶便當。

她對他的喜歡，直白且毫無掩飾。她追了他整整500天，而他對她的追求，從不拒絕但也沒有接受。

一直到那天她偶然聽見他與朋友們的對話，他們起鬨問道，為什麼你不要接受她？

“我只是可憐她沒朋友，從沒讓她追求我。而且煩死了。”那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在她的心裡掀起波濤巨浪，她聽見心裡某個地方粉碎，碎得一塌糊塗。

從此，她退出他的世界。只是她那時候不懂，年輕時的喜歡，只不過是為自己的日記本里，添加一些好笑的內容。

過了那麼多年，其實這一些，再也沒有多重要了。

X X X X X X

曉婉盯著茶杯裡的茶葉，直到程澄呼喚她，她才如初夢醒。

“在想什麼？那麼認真。”

“沒啊，在想明天該穿什麼。重大的場合，也不可以失了面子。”曉婉笑著說，抿了一口茶。

敬，已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