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个价……”老林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比,两公分三公分,五公分!这么厚呀,真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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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小瓶生发水,左手不自觉摸摸头顶,只剩一层薄发。
得了,贵点就贵点,他走到柜台付钱后,提着塑料袋往取车方向去。
“大家干嘛都盯着我……”老林不自觉低下头,不想和路人目光交接。一会儿,又猛地抬头,偶然想起顶上那片地中海。老林那两难的矛盾,打乱他的步伐,走得很踉跄。
自从年过四十,每次洗澡,排水孔就堆积一大团黑丝。刚发现时,他怔了足足半天。他没忘记20年前的自己,是如何地喜欢把前额头发胶成高高的“咖喱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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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鸡二度两个、翅膀三对!”
“来来,坐下,等下到你啊!”
“鸡胸两个!坐里面。”
“好。叫水喝先吧。”美凤汗如雨下,早上七点就忙,粘粉,放入,滚烫的油泡瞬间淹没鲜嫩炸鸡,一会儿一捞,金黄色完美上桌。
老林肩搭“祝君早安”,向客人问要喝什么。
这个小店铺,两公婆开了几十年,邻里街坊得空就带孩子过来。老林负责冲茶泡水,老婆专门炸鸡。
这几天,老林觉得顾客多了,尤其是那生面孔。
“老林,我说你怎么了,我叫的是美禄冰,不是咖啡冰!”
“哦哦!抱歉,我再弄给你。”豆大的汗水从老林光亮的前额流下来,一边把饮料捧回去,一边却频频回顾……望向老婆,暗忖:上个星期那个生面孔又来了。
阳光照进店铺,照在老婆炸好的鸡肉上,鲜嫩多汁,金黄耀眼。生面孔和老婆谈笑风生,好不融洽,少年十五二十时校园邂逅般的唯美……可是,不应该不应该,老林好生嫉妒!他握紧拳头,汗水湿了大片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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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老林洗澡出来,望着镜子。
他像泄气的气球,低下头;良久,又猛地抬头——说好不能低头!这对老林而言太难,他一直很努力抵抗那无形的自卑。
他翻出相簿,看自己和老婆的结婚照,拍得两人如明星般。他看着笑了,三公分?不,不,五公分!用手指比了一比——他笑出声来。
生发水用了一个月,看看镜子,他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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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开档,食客就来了,生面孔也来了,还带着孩子!
“嘭朗!”老林把收拾的杯子,摔入桶子里,吓了其他人一跳。
“诶!我说你,干嘛这么大力,吓到人啦!”美凤蹙着眉头责怪。
“吓吓吓!你是怕我吓到你的情郎吗!”老林疾走过来,手指着生面孔,不忘瞥一眼他上胶的潮发。
“生面孔”把两个孩子拉近自己,其中一个小女孩眼红红,他们伫立着不知所措。
“老、老板娘,我看还是不买了,先走了啊。”他拉了拉孩子的手,转头就走,另一个小男孩还嚷着,“爸爸,炸鸡腿!”
剩下老林和美凤,还有目瞪口呆的其他食客。美凤怨怼的眼神冰冰冷冷箭一般射向这一起活了几十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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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无言。晚上。
“老、老婆,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美凤只顾折衣服。
“我、我,看你们很好谈……”老林又不自觉地抚头。
“怎样?不能跟顾客说话吗?你不是说要跟顾客打好关系吗!”
“不,不是,我想是我多心了……”老林垂着头坐在床边。
美凤其实观察到,老公近来是不对劲了,他那双时常搔头的手,还有总是不自觉地低头,又猛然抬头……她当然也知道,排水口那团黑丝,是谁每次捡起来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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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老林起床,看见梳妆台上一张老旧的信纸。
是十多年前结婚时两人的结婚誓词,还存着。可是,有一处墨迹犹新:“你愿意嫁给林栋梁作为你的丈夫吗?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顺利或失意、健发或秃头……都愿意爱他……”底下是“我愿意”。
老林摸摸头,罕有的落下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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