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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

这些年搜集了不少帆布袋,一件紧挨着一件吊挂在衣柜边。图样繁复,有猫,有树叶,有梵谷的《盛开的杏花》,还有卡夫卡的小说书封。帆布素来是画油画的画布,如今制成单肩提袋,出门时好似背着一幅画。 众多款式中,发现自己收藏最多猫咪帆布袋。自小喜猫,母亲偏偏相反,每当有野猫从阳台钻进家里,她便急忙冲上去泼水驱赶。家里因此从不养猫,兴许想要弥补心中缺憾,跟猫相关的物品囤积得越来越多。虽然经常有人自嘲为猫奴,于我人猫是平等关系,没有主仆之别,何况猫从来不受人类驯服,背着这些印有猫咪插画的帆布袋出门,心情类似跟朋友相约去逛街。 前几年,适逢纪伊国屋书店周年纪念,书店联手本地插画家推出纪念款帆布袋,拟人化的动物图案甚是可爱,一只胖猫端坐在扶手椅上,身边依偎着两只小猫,胖猫捧读一本猫绘本,笑得双眼瞇成细线。注视这个和乐融融的画面,不禁噗哧一笑,现实生活中从没见过猫莞尔迎人,一般都是臭脸,抑或讨摸时异常温柔,当你不慎碰到禁忌部位,他们就会竖起尾巴一脸嫌恶地逃走。插画中注意到另外一只小猫,不太合群地背对三只猫,蜷曲身子躲在纸袋里,纸袋撑得快要炸开,小猫双眼圆睁,全神贯注看书,什么书让他如此着迷呢? 记得你的帆布袋总是塞得饱满,里面放着两三本书,问你为什么装那么多书,你说这样帆布袋才会鼓起来,外观比较好看。其实维持体面的外表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本空空的容器,填塞日常各式随身物品、他人寄托在我们身上的关心,譬如出门前爸妈提醒我记得带上水瓶和雨伞,这些善意日久叠加成罣碍,在外走动久了,肩颈仍背负着家族幻肢,背得酸痛。 你知道我喜猫,曾赠我跟你同款的帆布袋,米色肩带,翡翠绿布料,一只胖硕白须黑猫挺直身躯,上面有句加粗黑字:Catch me! 我们都想抓住时间 两只黑猫,曾经一起游荡。 后来我们在车站道别,车上你说这段感情兜兜转转,凌乱的开始,美好的结束。想起去年我们一起去逛双威广场,你我心情低落,关系刹那降至冰点,冷冽如商场空气。你低着头,疏冷,沉默。我瞧见你神情落寞,刻意把肩上的帆布袋转成背面,黑猫隐身,消失无踪,一片空白抹消所有昔日回忆。 当时太过理性,瞻前顾后,火花寂灭,理性与感情互相错失。爱是承诺吗?承诺沉重。我们终究从那禁抑的时代匍匐而来,在爱与被爱之前,先习惯内化恐惧,往后当我们爱上一个人,这份情感被揉捏得细细的,收进盒子里,像堆积在帆布袋小口袋里的发丝与碎屑。 黑猫走远后,独自在城市中通勤漫游,身边忽尔腾出庞然空缺,踽踽独行。有段时间出门前站在衣柜前良久,不知道背哪个帆布袋才好。朋友后来送我有人出版社20周年的纪念款帆布袋,插画里留着俏丽短发的女子悄声呼唤:有人吗?小白猫从墙角探出头来张望,底下传来冷冷清清的回音:有人。最近常常背着她出门,日子久了渐渐觉得设计有些素雅,袋身还有好多空间留白,自己遂动手装饰,缀以动漫徽章,肩带挂着透明拉链小包,里面装着喜爱的盲盒公仔。 敞开阴暗衣柜,黑猫帆布袋夹在衣衫之间,像《断背山》最后一幕,艾尼斯用自己的格子衬衫罩住杰克的蓝色外套,近似拥抱。抚着帆布袋上的皱折,Catch me字样依旧显眼,想起那电影台词:“我们都想抓住时间,但其实是时间抓住我们”。察觉其中一条肩带已然脱落,线头乱窜,内面残留灰黄污渍,我没有打算把它清洗得光洁无瑕,这些污渍是时间留下的印记,我不愿干净地遗忘。
1月前
2年前
2年前
2年前
人到了某个阶段,总要一段静心自省的时刻。 叱咤武林的侠客跑到山中瀑布练剑,云游的行脚僧躲进崖洞闭关。在寂静无人之处面对自我,回首前尘,纵览此生,才能明白接下来的岁月,每个耗尽的日子有什么样的意义。如果说世间如棋盘,人生如棋局,我们不过一枚棋子,在走下一步之前能看清自己的位置,一刹时洞察全局,或抚掌大笑,或潸然落泪,都是一种清明的洗涤。 奈何,这世界是喧闹的,容不得人有大多的沉静自处,诱你以廉价的广告,灌你以耸动的资讯,烦你以喋喋不休的人情是非八卦。你大喊一个受不了,扬言要抛却红尘远遁深山访道求仙,肯定招来四面八方八股文式的道德攻击。世人多势利,看重的是一个人做了什么,而不是不做什么。 浊世之中扪心自问,哪一件是无用之事?谁人是无用之人?吾辈肉眼凡胎,不必互指耻笑,因为谁也没有认真看透。 邻居养了一只黑猫,很漂亮,猫的各种贵气它都具备了。那黑,也不是一味的黑不溜秋,带一点紫绒,一对圆眸如碧水春潭,摄人心魄。脖子下系一对小铃铛,一走动就“叮铃”作响。 难得的是这猫性格不野,算是“彬彬有礼”的那一种。我眼拙不辨雌雄,觉得它要嘛是名绅士,要嘛是名淑女。 这只铃铛猫喜欢跑到我家的前院,无论晨昏,或钻到我的车底下,或找一个角落静静地待着。一天夜里,我看到它坐在某处,抬头仰望星空,也不嫌闷,也不嫌累。 我不明白猫的心思,这样独自一个有什么趣味,但我觉得这猫有意思,有一点哲学家的派头,而且是从欧洲那些堆满羊皮卷的古老书院迸出来的。我想,动物都逐水草而来,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东西喂养的。 勇作无用之事,甘屈无用之人 后来,前院常有铃声响起,我就知道铃铛猫来了。我看着它,它却自顾自的发呆,不怎么睬我。它来的次数多了,我开始怀疑:这猫真的是附近人家养的吗?它有东西吃吗? 朋友说:“它或是走失了,或是被人弃养了,看上你了,要你收容它。你不喂它,过一段时间,它自然走了。”哦哦,原来这是猫的性格。但我不打算养猫,继续观望。 一天下午艳日高照,我驾车返家,它从路旁的一辆车底窜出来,跟着跑到我家。也不对我妙妙叫,也不拿身体蹭我的脚,我考虑是否该给它喂食,万一,它真的饿着肚子来了。 叹了一口气,到超市买了猫粮,以及两个盘子,还特别选了颜色:一个盛猫粮,一个盛清水,摆在墙角。养你吧,但要约法三章:不准在此大小便,不准进屋内;如果你是囡囡,不准到此产崽。晚间它飞檐走壁而来,站在墙上,看了猫粮一眼,不为所动。 我回到屋内,关灯睡觉。蒙眬中,仿佛看到它踽步爬上我的车顶,独自坐立,抬头仰望夜里的星空,就像一幅梵谷的画作。 隔日清晨,我看到挡风玻璃上都是猫爪的印子,那猫粮和清水,一点儿没动。 因为我的越矩,铃铛猫不来了。也许,它真的是一名哲学家,需要一个不受人扰的空间,我却把它贬成乞喂的蠢物,亵渎了它。过后的那几天,我在每日傍晚的散步,在一整排的房子中寻找它的踪迹,已不复得见。或许它已经找到另一处,可以来去自如,不受羁绊。 而我,还是处在这个过于喧闹的尘世,未有高人指点,捡一本秘笈,领一把钥匙,洞视人生,羽化成仙。未有勇气尽做无用之事、屈身做一个无用之人,则劳劳碌碌也是一种修炼。世事多变,看多了,总会有一处、有一点戳中我们,让我们明白人生,乃至紧紧攀附的这颗星球。 然后,我们也化身成为一只猫哲学家,盘踞在借来的地盘,长夜独处,仰望星空。
3年前
3年前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