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七号屋搬来了个性格古怪的新邻居，没人知道她的全名，也没人和她交谈过，大家只称她阿嫂。我和她打过几次照面，她总是畏畏缩缩，眼神游移，像在躲避什么。
ADVERTISEMENT
直到那天清晨6时许，我准备送女儿上学，却看见她像中邪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我催了几次，她毫无反应。这举动实在惹恼我，只要晚1分钟出门，就会被堵进车龙里。
我快步走近，轻拍她的肩膀，却见她脸色发青，惊恐的目光紧紧盯着对面七号屋，像在确认什么。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两屋之间隔着一条小马路，天色末亮透，玻璃门后的门帘被掀开一半，隐隐映出屋内神台上的两盏红灯，宛如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妈，门帘后有人……在偷看我。”女儿怯生生地指着七号屋说。
“那边没人啦，快迟到了，快上车！”
可就在上车前，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一瞬间，我仿佛瞥见一道黑影急速闪回门帘后。帘子还在晃动着。我知道，我没看错。自从七号屋搬进来后，我就一直浑身不自在，像有双眼睛藏在暗处，时不时窥视着我们。
X X X X X X
“老婆，别再看了，被邻居发现以为我们有毛病。”老公皱着眉，看着我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帘后。
“她一个人住，洗那么多衣服，不觉得奇吗？”我探出半张脸，手里拿着双筒望远镜对准七号屋，担忧地说：“万一她对女儿有什么意图……”
那三层式晒衣架我注意很久了，像颗圣诞树，时常挂满衣物。男女的衬衫，女孩的裙子，印有米妮的童袜……
“搞不好她在帮人洗衣服赚点钱。”
“别傻了。进出她家门的人，一根手指都数得完。”我一边调整焦距一边嘀咕，“都快晚上8时了，连灯都没开？”
今晚有些不同。七号屋黑漆一片，连神台的油灯也灭了。平时这个时间，她会坐在客厅的懒人椅上，端着一碗饭，通常是咸蛋配几根青菜。她穿着得体，身上有点贵气，却没想到在饮食上出奇的节省。
“老公，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站在她家门前，边敲铁门边喊她。屋内一片死寂。我踮起脚尖，透过半掩的玻璃门往里看。突然，一个黑影踉跄闯入视野，扶着墙缓缓走了几步，脖子上那颗头抬起，似与我四目相视。黑暗中，我看不清楚那张脸，是人？是鬼？还是小偷？
随即，一阵低沉的哀号忽然传来，那身影像泄气的气球般缓缓倒下。
X X X X X X
“谢谢你，送我到医院。”阿嫂第一次开口，声音柔和沙哑，也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她。
“你有孩子联络方式吗？我可以通知他们。”
“他们在外国，我不想他们担心。”她别过头望向窗外，紧张地搓着手掌，“更不想回到那笼子里……”
沉默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她说自己像只被关进笼子的金丝雀，看似无忧无虑，实则上失去飞翔的自由。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有佣人打理，孙子有保姆照顾。她想出门走走，儿媳怕她被骗；她想抱孙子，被劝别累坏；连想亲手煮顿年夜饭，也被阻止，说怕她太操劳。
“我虽老，但是洗米的力气还是有的。”
后来，她的生活只剩下从房内走到客厅，再从客厅走回房里。渐渐地，连晚餐也省了，早早躲进被窝里。
“他们要移民，我不想走。刚好老屋空着，执意要搬回来，也带了他们穿过的衣服。想他们的时候，我就拿出来洗洗，就像以前那样，一边搓揉，一边闻着衣服上残留的香水味，咖啡味，还有孙子的奶香，边洗边猜，他们去过哪里，做了什么……”
“我喜欢你们，只是太久没和人说话了，所以……”她说着，有些羞涩地底下头。
“你不嫌弃的话，出院后常来我家吃饭吧。我看你餐餐咸蛋拌饭，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才血糖低而昏倒。”我把剥好的柳橙递过去，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吃什么？”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嘿嘿，我有千里眼。”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