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是1999年,他终于鼓起勇气约了素未谋面,鱼雁往返几年的笔友出来见面。他未曾想过很久以后的未来有WhatApps、微信还是其它什么的,几个按键,天涯瞬间可以咫尺。正如诗人所说: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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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摩托车停靠在小路旁后,就朝大山脚高峰城广场的巴士总站的方向走去。仿佛她自带光晕,他一眼就在广场入口处旁的来往人群中认出她。他急于与那双眼睛相会,所以快步向前。
与她目光交集的刹那间,他有恍如隔世重逢之感。她张着梦幻般的双眼看着他。那是既陌生又亲切,既羞涩又热情的少女的眼睛。
各自表明身分与一番寒暄后,女孩爽快地坐上他的摩托车,奔向书信里他常提及的孟光水坝。
说它是水坝,它更像湖,清清秀秀的一面湖。有的人沿着长堤跑步,双双对对情侣在凉亭下谈情说爱,还有一对新人以山色湖光为背景,让幸福的模样永生定格住。在枝繁叶茂的树下,他们坐在石椅上随心随意地聊聊,把那些曾经无声地躺在字里行间的故事化成生动的言语,愉悦的欢笑声。风在身边晃悠悠地吹,吹得人心猿意马。虽然如此,一切发乎情,止于礼。
那天的黄昏很美,玫瑰色的暮霭在那片湖上停留了很久。如果能与她一起走到人生的黄昏,那该多好。他心想。
当他送她上回槟岛的巴士后,他已经在期盼下一次的见面,虽然他们刚刚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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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见面后,他却再也没有收到她的信。
寄出去的几封信如石沉大海。他百思不解。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陷入苦恼中,像一条鱼沉入海底。但是他很快从这种苦恼抽身,而陷入备考大马高级教育文凭(STPM)里金鼓齐鸣、兵荒马乱的境地。
他臆测之前是大家都在备考,怕耽误学业,所以她再也没有给自己写信,哪怕只是加油打气那样的片言只字。
当他鼓起勇气拨她家里的电话号码时,那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了。
“我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
当他报上名字,劈头迎来令人觉得惊异的这样一句话。
电话那头没等他回应就紧接着说她是女孩的母亲,女孩已经车祸故去半年。死亡的日期算回去是他们见了面后的几天。
仿佛有一支箭从无何有之乡飞来,“咻”一声射进他的心脏;他先是惊愕,紧接着感到揪心的痛楚蔓延开来。人就这样没有了吗?他简直难以置信。
女孩去世后的这几个月来,做母亲的经常梦到女儿在房间里嘤嘤哭泣,怎么问也不答应。母亲痛心疾首,却又束手无策。
最后一次的梦里,女儿手握着信纸,一脸哀怨的对她说“我有喜欢的人! ”
母亲惊醒过来后忙不迭到女儿房间翻来找去,并在床底下发现藏着信纸的盒子。但这些信纸皆没有通讯地址和联络号码,她只能盼奇迹出现。
天可怜见,母亲终于在听筒里听到在那些信纸上反复出现的名字。
通电话的几天后,在女孩母亲的陪同下,他见到女孩的音容笑貌,在骨灰坛上。他无法接受,但残酷的事实摆在那里。
也许是因为喜欢、因为爱,还是只是想安慰一个伤心的母亲,当女孩的母亲艰难地提出希望他能跟自己的女儿冥婚的不情之时,他只是犹豫片刻便答应下来。女孩的母亲说只是单纯希望自己的女儿不会成为无主孤魂。
他本还有些担忧冥婚仪式会有些复杂,甚至像电影里那样诡异、那样令人不安,原来只不过是在一张画有符咒的黄纸上填写姓名与生辰八字,经道士念了经焚化了黄纸后,女孩就成了他的 “鬼妻” 了!
他后来考上槟岛理科大学,所以不时可以到“鬼妻”那里祭拜、诉衷肠,寄托他无处可告的思念。他亦不时探望“岳母” ,给老人家送上鲜甜的蔬果,与之闲话家常。
也许是因为这份孝心感天动地,也许是“鬼妻”暗中庇佑,他在课业上,以至后来求职,职场上一路走来都顺风顺水。
后来,他也娶妻生子了,但在他心上,永远有这个“鬼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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