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下午,是是處理好工作,飛快收拾了桌子,順手把剩下半罐的炸蟹柳丟進包裡,離開公司。大家都收工過年了,唯獨大太陽還高掛著,散發著讓人為之暈眩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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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大熱天,最適合曬炒米餅。”是是邊開車,邊嚼著炸蟹柳,嘴裡喃喃。
她記得,小時候住在錫礦湖旁的村落,過年前,鄰居們聚在一起做炒米餅。大人負責做餅,小孩負責把餅放在架好的白鐵(鋅板)上,在太陽底下曬乾。曬乾後的炒米餅硬邦邦,對於牙力不足的人來說甚至不容易咬開。她不愛炒米餅,只是曾在曬餅的過程中偷吃過還沒曬乾透,輕咬一口就輕鬆脫開,不消片刻便融化在嘴裡,那是她記憶中的古早味年餅。
這大熱天,讓她想起小時候嘗過的滋味。
聽說附近有一家年餅賣得火熱,說不定有機會嚐到那幾乎被遺忘的味道,於是,她便驅車前往。
停好車,鑽進小店,眼見狹隘的店裡擺放著許多架子,轉了一圈,她並沒看到炒米餅。
“有炒米餅嗎?”她轉頭問正在收拾的老闆。
“走廊後面的架子。”老闆頭也不抬地說。
她沿著走廊走到盡頭,沒看到架子。
“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快來把這些炒米餅拿出去呀。”她正要轉身去找老闆,傳來一道聲音。這聲音,聽起來像以前住在隔壁的蘭姐。
轉身一看,那熟悉的廚房,幾位阿姨圍在桌子前忙活,蘭姐向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老闆呢?
她謹慎地走到蘭姐身邊,真的是蘭姐,還有那些叫不出名字,卻又熟悉的臉孔。她正要開口,此刻,一群小孩從她身旁飛奔而過,跑到桌子前抓了一堆炒米餅之後,又一窩蜂地往外跑。眼前的一切,讓她目瞪口呆。
當她回過神的時候,手裡已塞滿剛脫模的炒米餅,耳邊又再響起蘭姐的聲音,
“快拿出去,不然太陽都要下山了。”她像著了魔似的,捧著炒米餅往門外跑。看見小孩們默默地擺放炒米餅,她也依樣葫蘆,接上了龍尾。
抬頭看見烈日當空,她把目光移開,看見地上自己的矮小身影,頭上還有兩條小辮子,忍不住笑了。遠處的礦湖上鋪滿天上雲朵的倒影,煞是好看。
“這是我的家鄉呀。”那湖、那屋、那人們,還有那炒米餅。
“對了,炒米餅,我是來買炒米餅的。”她在曬餅的架子旁徘徊,看到有些曬得半乾的,忍不住拿了一片,咬了一口,“對,就是這味道,小時候的味道,家鄉的味道。”她閉上眼睛品嚐餅在嘴裡融化的感覺和滋味。
睜開眼想要再拿一片,突然感覺小辮子被拽了一下,隨著聽見小男孩的聲音。
“偷吃一片還不夠?走,我帶你去拿曬好的。”
“你是誰?”她一時想不起這個小男孩是誰。
“你不認得我?來,看我紅粉菲菲的臉,眼睫毛往上翹,記得嗎?”小男孩瞪大眼睛。
她湊前一看,這才有些印象,但卻記不起他的名字。
跟上小男孩的腳步,走進後院的一間小木屋,地上堆滿餅罐,小男孩說,曬好的炒米餅全都在這裡了,可以隨便吃。說著,他便一溜煙地跑了。她想要叫住他,不料一轉身,卻看見年餅店的老闆。
“找到你要的炒米餅了?”老闆看她手裡捧著一個餅罐。
她轉過頭想確認剛才看到地上堆滿的餅罐,然而,那景象卻如海市蜃樓般消逝無蹤了。
“嗯。找到了。”她看著眼前的老闆。
結賬回到車上,她迫不及待地打開餅罐,取出一片,一口咬下,差點沒把門牙給摳下來。果然,不是那滋味。她把餅罐放回袋子裡,餘光瞄到餅罐底下壓著一張紙條,寫著“從前的味道,我也很懷念。”她認得這字跡屬於那小男孩,因為他給她寫過情書,她終於想起他的名字了。
回家途中,看著西下的夕陽映照著漫天的彩霞,雲朵像被火燃燒般,刺眼的橙紅色發出熾熱的太陽餘溫。是是的思緒,彷彿還留在家鄉藍天白雲下那曬炒米餅的架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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