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川 · 對不起，我初一凌晨才回家

李醫生的車在交通燈面前停下，隔壁的車裡坐著消防員彭先生，兩輛車後面是警察陳警官。三人都是準備回家收拾行李，晚上趕路回家鄉。不過，他們腦海裡都在祈禱著新年期間不要發生大事，不然他們可能被逼取消假期，趕回工作崗位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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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大部分人們都回到家鄉與家人團聚。家鄉的父母老了，沒力氣像往常一樣準備年夜大餐；從城市塞車回到家鄉的大人們早已疲累不堪，更加不可能下廚。於是，大部分家庭選擇在餐館或者酒家就餐。

餐館的生意從沒停過。服務員託著美味菜餚，在人群中穿梭著，還需要特別留意菜餚後的盲點——那些亂跑的孩子們。後廚的阿姨們不停地洗疊高的碗碟，之後拿著笨重的碗碟從小凳子上站起來，拿回廚房待用。廚師們從下午站到晚上，只為了趕出一道道除夕大餐給客人，深怕耽誤就餐時間。

姚敏駿是其中一名正在忙碌的廚師。他毫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大火，抵禦著幾個小時的高溫，機械般地翻炒菜餚，放著早已熟悉的調味料份量。

等到忙完最後一張訂單時，已經是晚上10時。餐廳裡的顧客都吃飽回家了，只剩下一桌人在喝酒高暢。敏駿煮好幾道員工餐，叫大家來吃屬於員工的除夕晚餐。大家早就餓了很久，一坐下就趕緊吃飯不說話。

“好香！快炸雞給我們下酒！”一桌的酒鬼看到他們在吃飯，大聲說。

大家臉色瞬間黑下來：我們才剛坐下吃飯，早已吃飽的你竟然還在為難我們！

“沒有，炸雞賣完了。”老闆娘率先開口。

“騙人！我剛剛在廚房看到你們還有炸雞放在桌上！”

敏駿才想起自己剛剛忘了把剩下的炸雞放回冰箱。

“快點炸給我們！不然我一定在網上給這間店差評！”

員工們被惹火了！服務員阿甘正想站起罵人，卻被敏駿攔下。

“沒事，我去炸給他們吃，誰叫顧客就是上帝？”才剛吃幾口飯的敏駿無奈站起來，回廚房把那盒雞炸完，拿到他們面前。

“這才像樣嘛！喂，再給我們半打啤酒！”

真是一群王八蛋！老闆娘邊詛咒，邊拿著半打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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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工們好不容易吃完飯，那群酒鬼也付賬走了。

“你看這群王八蛋！明知我們在吃飯，還要你去炸雞下酒。你看！他們才吃了一、兩片雞，剩下這麼多要丟掉！太浪費了！”阿甘拿著炸雞盤子氣沖沖跟敏駿說。

“別丟掉！給我打包回家。”洗碗的江姨接過炸雞。

“不可以！別吃客人吃過的食物，很骯髒！冰箱裡有剩下的食材，你拿那些回去！”老闆娘嚴厲制止江姨。

看著吵鬧的老闆娘和員工們，敏駿思緒被帶回三年前：疫情期間，他所在的公司倒閉。他連續幾個月都找不到工作，家鄉也沒就業機會，在人生最低潮的時刻，是餐館老闆娘僱傭了他。憑著自己的廚藝，他一做就做了三年，薪水也很好。

敏駿的手機響起，他到一旁接電話。

“Boy，你放工啦？”另一頭的媽媽問。

“媽，我剛放工。對不起，除夕又沒能跟你們吃飯，我初一凌晨才回家。”

“不用這麼趕啦。你先睡好，明天下午才回來，小心駕車。”

“嗯。”他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