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是今晚第幾次驚醒?從灰白的夢境到黑色的現實。汗水把她和床單的親密變質,燥熱、頭疼、暈眩,全身的不適透過神經發出信號,無一不折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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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虛弱地爬下床,踢到昨夜回房丟在地下的雨衣,扯到地上的東西發出聲響,驚醒同房的室友。
額間突然抵上冰冷的觸感,教她哆嗦著皺起眉。
“你發燒了!”室友驚呼一聲,收回她額上的手,慌亂起身出了房間。
她想婉拒室友的關心,但喉中那呼吸間的疼痛硬是將話語嚥下。
很快,室友在回房後遞給她退燒藥和溫水。
“快躺下來。你昨晚去哪兒了?可能是大雨關係,冷到了。”室友自顧自地說著,在她躺下後放了條溼毛巾在她滾燙的額上。
她想開口拒絕室友的好意,然而自己的窘狀卻不允許。
睡意把她捲入夢裡。黑暗之前,窗外象牙色的月光是她最後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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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迷糊中醒過來時不知過了多久,陽光伴隨暖意斜射入房。
橙光遍佈,照在臉上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
“你醒了啊。”室友探頭望進房裡,只見她手上拿著一個托盤,小心地側過身子用後背推開了門,“我順便準備了你的早餐,來補充點體力才有精神開始新的一天。雖然只是低燒,但還是得注意些,最近流感挺嚴重的。”
她吃著索然無味的粥水,心裡的感受很是複雜。
溫暖的陽光溢在靜默的空氣裡。
她努力讓湯匙和碗壁的碰撞自然一些,不讓它聽上去像是被故意發出的聲音。
“退燒藥我放在這邊噢。”室友揚了揚袋子,放到床頭櫃旁。
“我不需要……”她沉默了一陣默然開口,“你多管閒事。”不過她把接下來的話隨著粥水吞下。
“我和繫上的同學聊過你。”室友打斷她吞吞吐吐的後文。
聊她?自己又被捲入閒話了嗎?他們不會笑說自己很孤僻吧?還是笑她不夠圓滑,驕傲自負?和自己同房大概也很為難室友吧。她們大概也只有這些可以聊而已吧,她……她止不住心中翻騰雲起的思緒。
她想放下手上的碗,以身體不適為由逃避無法控制的話題走向。
“其實大家都很擔心你。我聽說了有關你小時候上學的事。對不起,如果你覺得被冒犯,我們想關心你,卻不知道你的想法。有時候你在一旁看著我們,或許是想和我們打成一片。我們不介意,可我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伸手。”室友卻抓著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看著她說道。
“我們想釋出善意,如果你有相似的想法,我們很期待你的回應。”室友望著她。
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好煩。什麼關心、什麼伸手、什麼善意,說得真好聽,但只不過是自以為的、為了滿足自己助人的優越感,不過就是虛榮而已……這種好聽話誰不會說……她只是……
她垂下目光,攥緊拳頭,抓著湯匙的骨節泛白。
“我知道你可能會很討厭我,覺得我多管閒事了。但是,我……不忍心看你這樣困在過去裡。”室友頓了頓,“但如果你不想走出來,我也不會闖進去,我可以在門外等你開門、我希望你會開門。”
“別……再說了。”她囁嚅著說道,告訴自己要堅定地拒絕。
可是聲音為什麼在顫抖?
“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我……”
啪嗒、啪嗒。淚水跌落在課本上。她強撐眼皮,眼前的景色一片模糊。
如同她一直眺望的窗外景。
“但是我會害怕。”
害怕自己不值得擁有這般溫暖。但那顆一直以來被封起的傷口如今沐浴在溫柔的風裡,被自己親手撕開。
自己已經把心挖出來給她看了。
她會怎麼回應自己?像以往的人一樣唾棄這樣軟弱的自己嗎?她有些不安地抓著碗,後悔地想道。
“你這不是開門了嗎?”她聽見室友愣了片刻,接著輕笑一聲。
抬眼,友人的微笑和窗外的陽光一同照進心底。
象牙塔的主人推開塵封的厚門小心翼翼往外探出頭、在門外迎來暖光下第一道清晰動人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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