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凡 · 一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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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跑步經過十字路口聽見緊急剎車的尖銳聲，接著又轟一聲提速跑了。往路中一看，那裡正孤零零躺著一隻前肢流血不止的狗。

他不是一個對動物特別有愛心的人，但眼前景象實在有點慘不忍睹。剛好動物診所就在前面的街道，才知道這東西看病就醫比人還貴得多！

完成治療後，它用無助的眼神申訴著自己多麼不堪的流浪生活，最終他破例把它帶回家。

“真是一個單身狗養著一隻單身狗。”看著在亂糟糟的房間裡坐著一隻毫無違和感的狗，他不禁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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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客戶很滿意你的企劃，還指明要你接手這個項目！你真是熬出天了！這次順利完成的話，你就準備晉升分部經理吧！薪水也會大起哦！好好幹啊！”

上司的話語在腦海裡不斷回放，回到家後的他嘴角依然止不住上揚。看著身邊還在扯咬被子，也是身邊唯一一個可以分享這個消息的生物。

“以後就叫你‘旺財’吧！”他靈光一現道。

旺財的任務就是分擔房間裡唯一的床，每天早上充當鬧鈴把主人踩醒，在門口目送及迎接主人歸來，然後每晚死皮賴臉一定要主人風雨不改帶它散步。

他租的房間本來也沒多大，現在多了一個同伴，房間變得更亂糟糟了，但也添加許多生活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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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404號住客，我這裡是禁止養任何寵物的，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請把你家的狗給處理一下，要不連你也一起處

理。”房東很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我會搬走。”

這破地方除了租金便宜本來就沒一樣好，現在正好可以搬了。

“旺財，我又賺了一筆獎金了！可以買更多好吃的給你了！”

“汪！”

“旺財，我今天又加薪了！這陣子每天加班是辛苦一點，但總算有回報了！”

“汪！”

“旺財，你聽我說，我今天遇見了一個讓我一見鍾情的女人！我厚著臉皮去跟她要聯絡時，她居然還答應了！！你說今天是不是我的幸運日？”

“汪！”

旺財一直都是最忠實的聆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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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一次跟女友過生日，他看著擺放在玻璃櫥窗內各式各樣的小蛋糕，斟酌買了個草莓蛋糕。

旺財不但是最忠實的聆聽者，也是最效率的小偷。轉眼的功夫，放在桌子上的蛋糕盒子已經被踩在腳下，小小的草莓蛋

糕只剩下一抹奶油在狗鼻子上，可笑地證明誰是犯人。

他第一次大發脾氣地把旺財臭罵一頓，然後匆匆摔門而出，為了再買一個蛋糕。

“怎麼不吃蛋糕？”

“買給你吃的，當然都留給你了。”

“一起吃嘛。”

“生日快樂，來張嘴啊~”

這晚女友笑得很甜蜜。果然女人都是喜歡蛋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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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二天早上回來時，驚覺昨日門沒鎖上。大開的門前，少了一隻興奮蹦跳猛搖尾巴迎接他的東西。

“旺財？”

寂靜更凸顯房子的空虛。

“臭狗。”

偷吃東西做錯事，還自己出走不回家。他假裝無所謂地過了一天。可第二天，旺財還是沒有回家。他拿上了沒有旺財連

接的牽引繩出外散步。經過那條他們相遇的路口時，他看到旺財，正坐在車水馬龍的街道翹首以盼某人來接它。

“旺財！”

旺財耳朵馬上立起，臉上彷彿開出花。它飛快地邁開四肢，欲奔向聲音的來源。突然一輛大貨車衝出來，‘砰’的一聲。好像未完成的輪迴一樣，旺財這次無法倖免。目睹全程的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彷彿這幾個月來的相處都是一場夢。

他失魂落魄經過一間咖啡館，又看到擺放在玻璃櫥窗內各式各樣的小蛋糕。他不假思索買了個草莓蛋糕。

感受著嘴裡的蛋糕，奶油彷彿融化成水，從眼角流出。

“偶爾生活上也需要一點甜。”他聽見自己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