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離異

媽媽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也聽不清，小濤才又攤在床上，望著旋轉的風扇發呆。

一年365天，沒有一天是寧靜的。小濤這麼想著，嘆了一口氣。

家裡的另外一個男人，藉口去工作了吧，有誰受得了天天只會嘮嘮叨叨的老婆，是他，他也走。

“餘小濤，5分鐘要到了……”

“起來了啦！”餘小濤扯著嗓子回應，從床上蹦起，拿了掃帚，拿到客廳胡亂掃一通。

每天都是他，誰讓他是獨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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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家特別安靜。

應該說，最近的家很奇怪。以前，小濤的爸爸常常以加班工作的藉口不在家，週末的時候家裡就只有小濤和媽媽。但哪怕是兩個人在家，家裡也很熱鬧。媽媽常常會叫幾個朋友到家裡來聚餐聊天，或者帶著小濤到處走走，但這幾個星期，朋友是到了，幾個大人卻躲到另個房間說話，甚至阿姨們的小孩也不跟著一起來，讓小濤很寂寞。

打給爸爸吧。

無聊的小濤這麼想著。小濤的爸爸向來對他很好，不打不罵，每當小濤被媽媽嘮叨得煩了，總會向爸爸告狀，而爸爸也會站在小濤那一邊，責怪小濤媽媽。看見媽媽被爸爸責怪之後沉默不語的模樣，小濤總是一陣竊喜，一物降一物，老師是那麼教的——總之，小濤是非常喜歡自己的靠山的，哪怕這個靠山一個星期也見不著幾回面。

“小濤？”

“爸爸！”小濤開心地叫起來，“爸爸幾點回家？我想吃炸雞。”

“讓媽媽給你買啊，”爸爸沉默幾秒，“媽媽呢？”

“在跟阿姨聊天，沒人陪我玩。”

“那個女人……”爸爸的語氣硬邦邦的，小濤有點怔著，但隨即溫柔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爸爸在忙，小濤自己去買，錢去爸爸抽屜裡的錢包拿就好了。爸爸要忙了，拜拜。”

小濤聽著話筒裡的忙音，總覺得怪怪，卻也說不上哪裡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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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濤，吃飯了。”平時的大嗓門換成輕聲叫喚，但今天的小濤卻沒為媽媽這點的變化感到快樂，因為小姨無意中說出的話讓小濤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爸爸要離婚，爸爸有了別的家。那個家的阿姨很溫柔，阿姨不會生氣，所以他不要媽媽了。

也不要小濤了。

他把自己捲縮成一團，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床裡。

睡覺，我絕對是在做夢，睡一覺就好了。可是為什麼眼淚要一直流？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濤感覺自己的臉被有些粗糙的觸感撫著了。

“小濤，”是媽媽，“吃飯了。有你最喜歡的炸雞。”

我才不要炸雞，我要睡覺！小濤這麼想著，始終把眼睛閉著。

“小濤，媽媽一個人也會把你養好的。爸爸也會不時回來看你，你永遠是爸爸的孩子。”

騙人，爸爸已經一個月沒回家了。一個月都沒來看過我，怎麼可能還會再回來！

“是不是不管怎樣你們都會離婚？”小濤忽然睜眼問道，媽媽的臉很憔悴，見他忽然問這問題，怔了怔才低聲回答，“不管怎樣，我們都會離婚。”

聲音是那麼的堅定。

沒有爸爸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小濤的心好酸好酸，但是看著媽媽好像又沒那麼酸了。

“我們吃飯吧。”小濤輕聲說道。

吃飽了才會長大，才可以……把媽媽保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