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梭齋小吳 · 會說話的鸚鵡

起初，鸚鵡只是發出一些鳥語，以及王叔叔教它說的“恭喜發財”，一個月後，芳芳聽見鸚鵡竟然學起狗吠聲。王叔叔家養了兩條狗，路人或是垃圾工人經過時，都會引起狗只吠個不停。這鸚鵡學舌，連狗語都學上了。有時兩隻狗吵架，卻傳來三把狗吠聲，芳芳笑彎了腰。

“奇忠倆……奇忠倆”、“草茲仁……草茲仁”，鸚鵡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多變化。芳芳聽了一段日子後，竟慢慢辨認得出鸚鵡在說什麼。

“奇忠倆”是每天下午王婆婆的兩個孫子放學回來後，磨磨蹭蹭還不把校服換下來時，王婆婆就會拉開嗓門喊：“去沖涼！去沖涼！”

“草茲仁”是王婆婆對王叔叔歌聲的評語。

一次，芳芳和王婆婆聊天時，突然被高分貝歌聲打斷談話。

“叔叔的歌聲不錯。”芳芳說。

“吵死人！”王婆婆只是搖搖頭。

王叔叔喜歡在週末扭開卡拉OK機，拿嘜高唱：哦……無心睡眠……哦……攞絞剪……

行動管制令期間，人人禁足家中，芳芳也很少見到王婆婆，只是早上偶爾聽見她在庭院活動的聲音，伴隨幾聲嘆氣。下午，對面家也傳來“唉！唉！“，芳芳仔細一聽，竟然是鸚鵡發出的。

兩年後，疫情放緩，世界又恢復運轉，對面家大人小孩繼續忙工作，忙上學，王婆婆卻很少出現在屋前。以前她早上會掃掃地，散散步。

聽王叔叔說，王婆婆的哮喘病加重了。屋裡不時傳出咳嗽的聲音。早上王婆婆咳，下午鸚鵡和王婆婆一起咳。

大學開課了，芳芳去了外州升學，三個月後學期假回到家，仍舊沒見到王婆婆的身影。

“王婆婆兩個星期前往生了。”媽媽說。

芳芳怔了好一會兒，心裡像是缺了一角。

每天下午，鸚鵡依舊唧唧呱呱、恭喜發財，亂叫一通，但芳芳發現鸚鵡有新的進展。王叔叔買了新的電單車，鸚鵡嘀咕：“衰仔包，亂花錢”。

王太太幫兒子買了新書包，還好好的舊書包就扔在垃圾桶旁，鸚鵡直喊：“浪費！浪費！”

“媽，對面家那隻鸚鵡好像會說人話……”芳芳忍不住向母親確認。

“說來說去，就是那句恭喜發財咯。其他的就是唧唧呱呱，吵死人。”

看來是自己多心了。芳芳想。或許，這幾句話是王婆婆平時就常向家人說的，鸚鵡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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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芳芳起得早，見天氣陰涼，便穿上運動鞋繞著屋前屋後幾條馬路跑步。經過對面家的後門時，芳芳見水溝邊雜草叢中，竟閃耀著細小的金光。

“難道有金子撿？”芳芳好奇的停下腳步，蹲下來仔細看，原來是有幾隻金龜子。這種昆蟲的背部及鞘翅有金屬般的光澤，在陽光下反射出金光。

“媽的房間能有多大，怎麼會找不到她的存摺本？”突然屋裡傳出王叔叔高分貝的聲音。

“噓！你小聲點兒。抽屜、衣櫥，連床底我都找了。奇怪了，到底收在哪裡？”王太太壓低了聲音。

事關別人的隱私，芳芳不敢再逗留，連忙悄悄離去。回到家時，芳芳竟然見到鸚鵡站在她家籬笆上。

“一定是王叔叔忘了把你的腳鏈栓好。來，我送你回家。”芳芳伸出右手，鸚鵡輕輕一躍就站到她手臂上。

“你知道婆婆的存摺本在哪裡嗎？”芳芳突然靈機一動，問。

“說意機！說意機！”

洗衣機？不對，難道是收音機？芳芳曾聽王婆婆說起有一臺卡帶式收音機，是王爺爺生前送她的禮物，雖然已經壞了，但卻捨不得丟。

收音機……唉，可是，怎麼告訴王叔叔這個訊息啊？芳芳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