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曉玲·惡鄰

這時，那男人看見了我，舉起一隻手招呼。

“你好，我是賈森，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我也報以禮貌的微笑。

屋裡忽然傳來小孩的哭鬧聲，賈森扭過頭去，也沒見他出聲，小孩似被人捂住嘴，不哭了。連屋裡女人呵斥的聲音也靜止了。

當時的我並不以為意，並未察覺當中的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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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後，噩夢開始了。

一個晚上，我被一陣陣的巨響吵醒。我支起身看了看桌上的鬧鐘，凌晨2時15分。這一聲比一聲大的響聲，好像有人故意地以鈍物不斷敲擊牆壁所引起，期間，還伴隨著女人和小孩抽長的哭泣，最令我感到驚恐的是，這聲音就來自隔壁，賈森一家怎麼了？

我馬上披衣下床，執起門側的棒球棍，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探出半個頭，看個究竟。

起初我以為賈森家入賊了。可怪的是，那聲音只維持2分鐘，就停頓了。四周變得死寂。

我上前按了門鈴，應門的是賈森。

他睜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瞪著我。

“你……你……沒事吧？” 我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說話也結巴起來。

“沒事。”他冷漠地說，隨即關上了門。

雖然只有短短几十秒，居然被我看見在賈森身後，那瑟縮角落裡發抖的女人，還有小男孩倔強地站在女人面前，也以憤怒的眼神望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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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無精打采地上班。剛好賈森也和我一起搭乘升降機。他看起來精神奕奕，似乎已忘了昨晚發生的事。

“嗨，小姜，早安！” 他親切的說。

“早，你今天這麼早出門？”我打了一個呵欠，也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

“趕早班的工作。咦，你的臉色不大好看，昨晚熬夜泡劇？”他微笑點頭.。

我有點不悅。但轉念一想，還是別為了一點小事起爭執，知人口面不知心，何況我們認識不久呢。

我以為昨晚的鬧劇到此為止了，怎知卻變本加厲。幾乎每隔幾天，就會聽見隔壁傳來砰然巨響，摔桌椅、掀翻鍋蓋的聲音，當然少不了女人和小孩的哭叫，可往往只持續1、2分鐘後，就恢復平靜。

我好幾次都想撥電警方求助，除了舉報鄰居午夜干擾的噪音，還有那關起門施行的家暴。若不是賈森的太太央求我別告發她的丈夫，我不會如此猶疑不決。

那天，湊巧賈森出差公幹。我趁機登門詢問賈森太太。

“賈森不是故意的。其實他很愛我和孩子，只是工作壓力大，才變得暴躁。”她不但直言不諱丈夫不時地虐打她，還對我說。

我知道家暴一開始是習慣，若任其發展下去，就會變成一種病。我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正用蠟筆畫畫的小孩。他用深色的蠟筆繪圖，他的畫呈現一種陰鬱、壓抑的氛圍，令人看了不舒服。他不斷在畫著幾隻變身的怪物。

“這是誰呀？”我指著圖中的怪物問他。

“這是爸爸！”小男孩抬頭，那倔強的眼神又回來了。他用盡吃奶之力喊了出來。他的母親馬上喝止他。

“看，家暴不僅對你造成傷害，因為你的縱容，也會讓小孩產生長遠的心理陰影。為了孩子好，請你勇敢堅強起來吧。”我勸說，並要她考慮清楚，若有需要，我會隨時提供援助。

“求你，千萬別報警，這是我們家的事。”她沒有回答，只是苦苦哀求。

當我以為她會採取行動時，卻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們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