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川 · 哥哥

“在那裡！”媽媽指著前面的保安亭，有個高大微瘦的男人站在那裡。

“靖安，我的兒子，你瘦了。萍啊，快出來見哥哥。”車在前面停下來，媽媽迫不及待開門，一把抱著男人開心地說。

“媽，爸，萍。”

靖萍扭過頭，不想看哥哥，也不下車。

“走走，我們去吃大餐，慶祝你出獄。”媽媽趕緊圓場。

靖安坐在車後座，靖萍轉身背向著他，全身發出生人勿近的信息。靖安不敢出聲，只能看著妹妹的背影，感嘆這妹頭什麼時候長大了？他知道因為他坐牢的事，導致妹妹在學校被霸凌，所以妹妹不想面對自己也是能理解的。他只是希望兩人可以像以前一樣，敞開心扉聊天，哪怕是無聊的蠢事。

晚餐期間都是媽媽跟哥哥聊著監獄裡和最近的事，爸爸偶爾搭上幾句，只有靖萍低頭玩弄食物。她感到尷尬，因為答應媽媽晚餐時不玩手機，右腳在座下不安地搖動。媽媽拋了很多話題給她，她只是回答“哦”。

好不容易回到家，她直奔進房裡關上門，戴上耳機，重新回到遊戲世界裡。她知道她不應該這樣，但是她不想，應該說，她不知道要怎樣面對這陌生的哥哥。

這幾天，靖萍除了吃飯、洗澡、上學，其他時間都呆在房裡，這樣可以避開哥哥，也能讓他在家裡自由走動不必碰上臭臉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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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靖萍醒來已經是中午。她走到浴室想梳洗時，碰到從裡面出來的哥哥。

“你不是跟爸媽出門嗎？”她抗拒性大喊。

“沒啊，他們沒叫醒我就走了……”哥哥嚇了一跳。

靖萍感到反胃，馬上轉頭想逃走。

“萍，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哥哥忍不住問。

靖萍錯愕，不自覺停下腳步，沒說話。

“你如果討厭我，就說出來。我……我想知道你到底討厭我什麼，是因為我坐牢？”

“是！”靖萍閉上眼睛大吼：“我討厭你！為什麼是你？因為你坐牢，害我被同學嘲笑，朋友也跟我絕交！我收到一堆噁心信息，爸媽還被親戚看不起！為什麼你會坐牢？為什麼是你？”

“對不起……是我的錯。兩年前是我太沖動，被憤怒矇蔽了眼睛。清醒時發現自己已刺傷那個人。我很後悔，幸好沒傷到要害，坐牢都是我活該，但是我沒想過會連累你們被其他人看不起。對不起……”靖安低著頭，哽咽著。

靖萍忍不住大哭，把所有委屈都發洩出來，靖安也在後面靜靜流淚。

過了好久，兩人都停止哭泣，屋裡異常安靜。

“廁所……你要用嗎？”靖安帶著沙啞的聲音問。

“要。”靖萍擦乾眼淚，轉身上廁所，正好與哥哥對望，兩人有點尷尬避開眼神。

“你……你頭髮很亂，要不要我幫你修一修？”哥哥摸著後腦勺，笨拙地說。

“啊？你會修頭髮？”

“基礎的我都會，在監獄裡學的。來，我幫你修，你頭髮很邋遢，很難看。”

“不要！”靖萍朝他吐舌頭，快速走進浴室關門。

那一瞬間，他看到妹妹笑了。

“要，你超難看的。要相信你哥哥……的手藝，等下你出來我才幫你修。”他難掩開心的心情，在門外繼續。

“呵呵，不要。”靖萍站在門後，用調皮的語氣回答，像小時候對哥哥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