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沿利·逛街

“什麼？”他的這句話讓燕芷雲捉摸不透，“你……這是在劫獄？”

“怎麼可能？”燕少雲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我可是朝廷命官，知法犯法像話嗎？”

“皇上決定秋後問斬，念在我這些年盡心盡力，破例讓我陪你最後一次。我知道你最喜歡逛廟會，硬著頭皮向皇上請求，本以為皇上會拒絕，沒想到被批准了。條件是，我必須在半夜之前把你送回來，朝廷也會派人在暗處監視我們。”見燕芷雲沒有反應，他嘆了一口氣。

她聽得出師弟語氣中的哀傷，也驚訝他竟然還記得自己喜歡的事物。看著他容貌依舊，一時之間彷彿回到師門無憂無慮的日子。

“走吧，別跟丟了。”沉默良久，她才同意。

“好，只怕你現在無法像以前一樣將我甩掉了。”他深鎖的眉頭終於舒緩，久違地露出了笑容。

X X X X X X

如果說天牢是整個皇朝的人間煉獄，那麼京城的廟會就是在世仙境，張燈結綵、熱鬧非凡、街邊全是叫賣的攤販。巨大的落差，竟讓燕芷雲一時之間失神了。

“師姐。”燕少雲將一串糖葫蘆遞給她，才讓她回過神來。

“謝謝。”她望著手中的糖葫蘆，是自己喜歡的口味，心中暗道：“沒有想到他還記得我最喜歡山楂口味。”

兩人走在街上，吸引不少人的目光，郎才女貌、天造地設。他們二人也本該如此，奈何命運捉弄，他成了朝廷地位崇高的武官，當今聖上的貼身侍衛；她卻成了武林聯盟的領頭人，起兵造反，妄圖推翻朝廷。這也導致二人一見面就兵戎相交，反目成仇。

要不是皇上開恩，破例讓他帶著燕芷雲出來逛廟會，兩人就真的死生不復相見了。

“這雜技可真好看！。”

“以前生日時才能吃上的烤雞腿，現在請你吃。”

“哼，我那是失手了！肯定不是因為我的技術不如師姐！”

此刻的二人，沒有官宦囚徒之別、也沒了理念的衝突，彷彿是一對相約出來遊玩的佳偶。

“少雲啊，你似乎很受女孩子歡迎呢。”

“師姐，你想多了。”他聽出了一絲絃外之音。

“真是我想多了嗎？”燕芷雲笑道：“看看這條街上的姑娘們，那眼神彷彿看見仇人一樣，恨不得把我給殺了。”

“師姐說笑了，那些都是王公貴族的閨女，看不上我們這些草莽出生的百姓。”

“既然你還記得你是草莽，為何還要幫助朝廷，背叛我們？”燕芷雲眼神黯淡。

“我們能不談這件事情嗎？”他不想這個話題影響二人剛剛修復好的關係。

“不能，我想要知道，朝廷使用什麼計倆，讓你對他們死心塌地，甚至不惜與整個武林為敵。”她永遠忘不了他離開師門時候，師父流淚的樣子。

“你想知道答案嗎？”

燕芷雲點頭。

“你看一看四周，百姓們安居樂業樣子。還有遠在東邊的蠻族，已經多少年沒有侵略我們的國土？曾經魚肉百姓的貪官汙吏也在嚴苛的打擊下銷聲匿跡。歌舞昇平，百姓無憂，難道還不夠嗎？”

“難道刺殺皇帝，真的錯了嗎？”她想要反駁，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中疑惑道。

“夜了，”他打破了沉默，“我送你回牢房去吧。”

大牢的門緩緩關上，眼淚從燕少雲臉頰留下。這是兩人最後一次一起逛廟會，明年秋天之後，二人將會陰陽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