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餘 · 尋找光

但是偶爾，我們所尋回的並非他們最初以為自己所遺失的。你認為此刻自己拼命尋找的事物，是原來丟失的嗎？”

“我能告訴你，你的答案是光明，而它沒有呼救。你明白嗎？它在原來遺失之地等待，沒有呼救。”她盯著我，彷彿在確認我的靈魂還在原地聆聽，“親愛的，你是否清楚自己丟了什麼？”

不知所云。我不厚道地在心中想道。

我被請出小屋，貓低低地喵了一聲，像是冷笑。

踏出門口的那刻，我被屋外突如其來的陽光晃得刺眼。回過頭適應光線時，那隻貓咪趴在窗口，豎瞳對著天空，似乎是看著太陽。看見我回頭後，它對我眨眨眼，又望向太陽，接著跳下了臺子不見身影。厚重的窗簾角跌回原處，重新遮住小屋。

我的光明……？

我坐上車發動引擎，口袋裡的手機傳來一陣震動。

“怎麼樣？有效吧！”

友人激動的聲音響起，“她上次可是幫我找回了我家的小西！我們當時找了整整兩個星期，她甚至還描述我們發現它的場景！還記得之前的女高中生失蹤案嗎？她前幾天在被邀請的節目上準確說出棄屍地點，這可連警察都毫無頭緒啊！”

“嗯……她有給了我一些指示，我會試試看的，謝謝你的介紹。”我胡謅幾句，有些不耐煩地結束通話。

占卜師遺憾的表情浮現在眼前。如果是如此神通廣大的人也這麼說了，或許我不該再抱有希望了吧。

不想被發現的事物，再詳細的地圖也不過是廢紙。

若你執意把一切抹消，我的尋找會成為貿然的打擾嗎？

我所丟失的……如果不是你，又會是什麼？

我緩緩把車子開往回家的路。

X X X X X X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往床上拋。

黃澄澄的光透過薄薄的窗簾闖進房裡，在灰暗的房內顯得格格不入。

我躺在床上，把手伸在窗臺前，假裝捧起沉落的夕陽。

我的答案是光明。

夕陽在我的手心一點一點地下墜，如同當初的你。

我的答案是光明，而你跳進黑色的海里，無跡可尋。

頭疼得彷彿是你撞入的海面，又像是酒瓶從桌面跌落的衝擊。

黑貓叼著什麼跳上我的窗臺，從未關的窗戶縫隙走入房裡。那雙綠瞳望著我，放下口中的信，尾巴毫無章法地左右搖擺。

我拆開信件：

“你失去的和你尋找的，是一樣的嗎？”

“你的光明是什麼？”

我尋找的是你。你是我的答案嗎？

你是我的光嗎？

我能擁有其他的光嗎？

我看向黑貓，近乎求救般地祈求一個解釋。它沉靜地看向我，尾巴不再搖擺，如同靜止。

憤憤地撕爛信紙，我將自己埋入床褥中。

“別去尋找光。”我於朦朧間聽見。

X X X X X X

“喂，你還好嗎？”我撥通手機號。

“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想告訴你……我的答案是光明。”

“以前，我丟失了自己的光。後來，我以為我找到了新的、閃耀的光。”

“可是那些不過是替代品而已。”

“我失去了光，卻妄想用你彌補這份遺失。”

“嗯，我找到我的答案了。”

“不需要去尋找光。它就在我失去它的地方。”

我找到我的光了。

我已經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