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天洋·發展商的良心

“我們即將在明年上市，在這之前，不能有任何差錯。”王天夏說出了他的擔憂，也道出了公司資金鍊和經營的隱憂。

建志滿頭大汗，剛掏出手帕來抹汗，門外的秘書敲門進來：

“老闆，外面有兩個穿制服的，自稱是反貪會官員，說要找總經理。”

“反貪會找我幹嘛？難道是因為給回扣的事？”建志心頭猛地一跳，忐忑不安地想。

突然頭側一痛，彷彿還聽到審訊官在大聲叱責，兀自感到雙手被拷；霎那間，雙目微睜，卻看見日光燈直射而下，一名

馬來女子走過來，扶他從地上站起。原來他從睡著的椅子上摔下，頭的左側撞向地面，就這樣從夢境裡醒過來。

“恩仄，你現在可以進去辦公室了。”馬來女子說道。

建志攥緊雙拳，朝自己的腦袋錘了幾下，要讓自己清醒過來，再整理衣服、摸摸頭髮，清一清喉嚨，大踏步往部門主管

的辦公室走去。這一次，他一定要努力說服那位主管發出批文。

“端道勿，我們的申請材料已經通過層層審查，只等您的簽名了。”

“嗯……唔……其實到了我的年紀，也不計較什麼，等退休而已。只是我的兒子……”

“您兒子也快中學畢業了吧？”

“哈哈，我兒子都大學畢業了。他已經工作了好幾年，認識了一個女朋友，他們今年底就結婚。目前，我正在為他們

物色新房。”

“哦，哦。這麼說……”

“咳，咳，最近上面換了老闆，辦事情不能太過張揚。”道勿的眼神閃爍，好似注視著遠方，又似看著眼前的人。

“之前都已經預付了100萬令吉給你了，你還要加碼？”建志心裡有氣，直截了當說道：“那麼說，您開個價，我們盡力而為。”

“不不不，你誤會我了，我只是遇到困難，希望朋友能夠幫忙解決。你幫我，我幫你，Ok？我們是朋友，不是嗎？”道勿閃爍其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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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要什麼。錢已給了，卻嫌不夠。”在飯桌上，當著爸媽的面，建志發發牢騷。

“這種事情，以前我也遇過，就是為了發展商名下的幾棟房子。把房子劃在他的名下，他就心滿意足了。”爸爸的經驗之談。

“為了完成進度，我們必須配合官員有理的要求和無理的索取，在佳節期間又送禮又請吃。王天夏對我說：這些都是職場文化，送禮、回扣、賄賂、給好處，只要辦妥事情，手段如何不重要。”建志已感到厭倦。眼鏡片白濛濛一片，他仿如又在雲端。

到底發展商的良心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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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還在緩慢前行。手握方向盤，卻找不到道德的方向。

後面車輛鳴笛，建志猛然醒覺：原來他一直都塞在車龍中。所有的情景只是幻覺。

“我們做建築的，良心應該放在購屋者身上。他們用一生來還貸，才換來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屋。如果我們的發展計劃和工程停滯不前，無法準時交屋，那就是喪失了發展商的良心。”關於良心，他記起爸爸的一句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