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突然之间提出那件事呢?”母亲在黑暗中说这句话时,语气异乎寻常地有些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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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爸。做儿子的想知道爸爸怎么死的,难道不对吗?”西门想保持冷静,声音却禁不住和母亲一样颤抖。
母亲并没有回答。西门只是听到装着茶叶的枕头沙沙地响。母亲好像转过身去屏住声息。她之所以如此,是否因为听到儿子平时鲜有的好奇语气了?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西门突然有了这种直觉。
“妈!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爸爸过世时的情形呢?我好像从来没有听您说起过啊。”
“那是因为你还小。把这种残酷的事情说给你听,妈怎么忍心呢?想起那件事情,连妈自己都会竖起汗毛啊。”母亲缄默片刻后,不耐烦地说。
“爸爸是被杀害的?妈当时是不是亲眼看到了?”
“妈倒没有看到。当时天色已暗,妈也吓得有点迷糊了。”母亲说这句话好像有点为自己辩白。
“天色已暗?凶徒闯进家里来了?”
“是到院子里来。那天晚上爸爸很晚才回来,妈一个人在房间里。后来听到院子里有奇怪的声音,妈走出来看,结果被躲在黑暗里的一个男人袭击。爸爸这时候刚巧回来,就和这个凶徒斗起来,结果被对方杀死了。”
“那个凶徒后来并没有被抓到,不是吗?有没有人看到那个人的面貌?”
“好像没有。”母亲说这些话时,好像有些犹豫。
“警察问了不少问题。好像追查了很久。不过,一直没有找着凶手,事情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令人悲伤的往事呢?”母亲问。
西门没有回答。
也不是突然之间想到要提,西门一直都很好奇父亲被杀害的事。只不过,父亲被杀以后,警察频繁上门,母亲神不守舍,一直没有查出真凶,案件不了了之以后,母亲又选择离开卖掉房子,换了目前这栋公寓,西门又换了学校,一系列父亲出事以后的事情,西门没有询问的机会。
后来,西门忙上学与各种课余活动,朋友多了以后顾不上问,况且母亲在父亲出事以后又为了养家忙不过来,没有长时间守在西门身边。西门长大以后工作与应酬两忙,父亲出事的事,就逐渐变成久远的记忆。
现在母亲患了癌症,时间已经不多了。西门为了照顾母亲,申请一段颇长的无薪长假,时间多了出来,又觉得母亲在这个人世间已经不多,再不问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于是,西门鼓起勇气询问。
“已经这么久了,再提也没有意思。”母亲说:“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妈,满足我的要求吧!”
“当时你还小,现在无论妈怎么说你都不会明白的。”
“妈,我还是想知道。”
“你或者不清楚你爸的为人,但是,妈是永远忘不了的。冷暴力、对咱们拳打脚踢,幸好现在他不在了。”
“妈,这是什么意思?”
“一辈子战战兢兢的妈,第一次让那名凶徒相信你爸身上有钱,让他打劫。当时妈从大玻璃门看出去,看到你爸求救,妈就是硬着心不理。当时,妈也担心那个凶徒不守信用,所以,当警方不再盯着咱们,就尽快搬家.多少年过去了,妈一直心惊胆战地过日子,担心那个凶徒突然出现,勒索什么的。不过,妈就是从来没有后悔勾结那个男人。妈这辈子,就是那件事做对了。”
母亲还是母亲,而且现在的母亲十分脆弱,好像风中的蜡烛,随时都会熄灭。但是,每一次见到母亲,西门总会感觉不寒而栗,一方面,他实在不能想象一辈子看起来温柔、说话又轻声细语的母亲居然干出那种事来,另一方面他实在想不起父亲哪些行为激发母亲必须做出极端的举措。
母亲病重逝世了。母亲逝世以后,有人建议把母亲和父亲合葬。
“我妈是教徒,尘归尘、土归土,就不搞那个了。”西门说。
不过,西门相信他这辈子恐怕很难谈对象了,他很担心,担心与妻子将会重复父母亲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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