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丁贤.逝者如斯，Tak apalah, Pak Lah！

伯拉是一个有理想的首相，他想要扭转这个国家的独裁、不公、贪腐；他也是一个有高尚情怀的领导人，爱国爱民。他更是一个好人，宽容、无私、清廉。

2009年3月，Pak Lah担任首相的最后日子，他已经迁出布城首相官邸，搬到吉隆坡一间小洋房。

在他的新闻秘书爱华的安排下，我上门和他做了一次访谈，也算是道别。

房子是政府的，有点小，有些旧，应是殖民地时代，或是独立年代建的；屋里也缺乏装潢，家具十分简单。伯拉从部长做到首相，几十年来没有自己的私人豪宅。

从金碧辉煌的首相官邸（Seri Perdana）搬到朴实的小洋房，伯拉却是十分自在，神态自若；而即将从首相高位退下，似乎也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依旧谈笑风生。

他还差人到附近买了他最喜欢的印度罗惹，开了一瓶没有酒精的伊朗啤酒，热情款待。

我试探的问了他几个问题，针对308大选国阵失去三分二，尔后引爆巫统党内斗争排挤，以及马哈迪对他发动连续攻势，以至他辞卸相位；从新闻从业者的角度，想要他“爆料”，或是抒发委屈和不满。

不过，伯拉总是脸带微笑的回答：“Tak apalah……”，没有愤怒，没有怨言，接受发生的一切，接受一切的发生。

如果是一般人，不可能没有抱怨。伯拉上任后，解放了马哈迪年代的高压统治，开放批评政府的空间；他设立了反贪污委员会（MACC），对付贪污腐败滥权；他成立司法遴选委员会推动司法独立，一反马哈迪年代的政府控制司法；他推动文明伊斯兰（Islam Hadhari），以普世的仁慈和进步价值观对抗保守和极端的宗教思想。

他让政府赔偿1500万给6名被马哈迪革职的前法官，形同洗脱他们的清白；他顶住压力，不干预安华狱中上诉，让安华重获自由，并火速批准护照，让他出国就医。

伯拉是一个有理想的首相，他想要扭转这个国家的独裁、不公、贪腐；他也是一个有高尚情怀的领导人，爱国爱民。

他更是一个好人，宽容、无私、清廉。

但是，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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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动物，他的性格让他难以在残酷狡滑的政治斗争中生存。

他缺乏马哈迪的狼性，无法辗压改革过程中的层层阻碍；他也不具备纳吉的政治手腕，未能统辖巫统党内的派阀。

他的许多改革构想，无法获得官僚阶层的配合，而停留于构想；他在党内是领头羊，但他领导的是一群狼，一群又饿又怒的狼。

308大选的暴露了他的弱点，于是一群狼反噬，进行逼宫。

虽然伯拉可以坚持下去，硬杠到底，只要他不辞职，未必能逼他下台。只是，他的性格使然，既然民意流失，党内施压，这个首相位子，也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于是，他放弃对抗，把棒子交给纳吉，辞官归故里。

他走之前，承诺不会批评日后首相，也不会干预政府事务。一幌10几年，他没有违反承诺。

一句Tak apalah，从此不回头。就像是古之仁者陶渊明，年轻时有理想和抱负，于是积极从政。他写诗道：“少时壮且励，抚剑独行游；谁言行游近，张掖至幽州”。

等到做了官，历经仕途坎坷，沉淀下来，写出人生感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这不就是Tak apalah的人生臻美臻善的境界嘛！

逝者如斯夫，不捨昼夜。怀念您，Pak La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