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nny·一场烟花以后

“9点。”她说。

“我8点半巡房。”他说。

晚上8时30分，忙碌的病房逐渐平静下来。

他准时走入病房，和她碰上眼神。他的眼睛笑了。她停止和同事的交谈，也对他笑了。她转回头看着同事，心跳卡在喉结，忘记她们谈话的内容。

“老板来巡房了。”她草草结束对话，转身抓起一叠病历表，放在一张张床尾后的桌上。

她跟在大队后头，偶尔向前报告病人的最新进度。他思考时的眼神特别认真锋利，像是把全世界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当下。

他利落翻阅病历表，短袖子露出二头肌，左手三根手指有节奏地拍打桌面，一边思考。

45分钟后，他离开病房，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回家。”他发来的短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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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停车场，他倚靠在车边，食指一圈圈晃着车钥匙。

他听见她的脚步声，眼睛闪烁成微笑。

她从包包里掏出自己的车钥匙，放在手心，在他眼前摊开。

“你的车就在医院过夜，非常安全。”他说，“反正明天凌晨又要来工作了，不是吗？”

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她看了他一眼，安静地坐入车里。

一路上他们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冷气轻轻的呼呼的声音。

她用眼睛余光看他。

在车里摘下口罩的他，嘴角是上扬的。他在许多不经意的瞬间揶揄她时，嘴角是不是也和口罩上的眼睛一样，调皮地笑着。

“别看了。”他把车子停在她的公寓下，“明早见。”

她下车时差点被自己的脚跟绊倒，忘记道谢就转身消失在公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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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头30°，看着凌晨的天空，洒满星星。

黑暗里温暖的黄色光束照在她脚下。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出现在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包包，亲吻她额头。

她后退一步，心跳却不断回荡回荡回荡，震得她耳膜疼痛。

“你不要这样了。”她说。

“那你想我怎样？”他问。

他的手稳稳地抓住驾驶盘，专注地看着天未亮的马路。

眼睛闪烁如星光，短袖子露出二头肌。

“不知道。”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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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周末，轮班的专科医生不是他。

虽然是周末，但病人不比平时少。她从凌晨工作到晚上，一刻都没有休息。间中专科医生来巡房，她站在队伍前头，领着团队，在病床间穿梭。

疲惫却从容。

巡房结束，队伍解散。

她的腿隐约酸疼了一天，疼痛直到她坐在车里的那刻才完全释放。

手机安静了一天。

他的车子早已消失在停车场。

她有点生疏地启动引擎，倒退车子。

她眨眨疲惫的眼睛，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拐错回家的方向，驶向他的住处。

独立式租屋，外头除了他的车子，还停放一辆陌生的车子。

屋内的灯亮着，她似乎能想象从里头发出来的欢声笑语，或许还有久别重逢的拥抱亲吻。

屋子的大门被打开，走出了30余岁的女子，穿着宽松连衣裙，后头跟着蹦蹦跳跳的小男孩。女子打开白净的车子，拿出小小的行李箱，一边和屋里的人说话。

屋里的人一贯稳重地走出来，一手拎了她的行李箱，短袖子露出二头肌。

女子笑了，大眼睛眯成弯月，踮起脚跟亲吻他脸颊。

车内很安静，只有冷气轻轻的呼呼的声音。

冰冰凉凉，比手术室的低温还彻骨。

“你也回家吧，男朋友在等你。”安静得只听见手机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