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传来阵阵的剁肉声,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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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我独居,家里没有第二个人了!”
我持着美工刀,另一只手悄悄地把房门打开一个小门缝,想看看是谁闯进我的家。
看见眼前那个人,我微微张开的嘴巴不停颤抖,眼瞳扩大,手上的美工刀也顺势落下,美工刀的声响把彼此的眼神引导在了一起。
想起昨晚的电话,确认眼前的那个人,我冲向前抱着她,哭得比昨晚还要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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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管令以来,我已一年多没回家,家里也发生了许多遗憾。我最后一次见妈妈是2020年的农历新年,那时疫情还没爆发。
“妈,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发梦吧?你是怎么来的?我好想你!”我丢出一连串疑问,声音还在颤抖着,对妈妈的出现又惊又喜。
“阿惠啊,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小杰又让你受委屈了?等会我帮你说说他!”妈妈帮我把眼泪鼻涕擦拭好,就如我小时候摔倒后哭泣那样。
我使劲地摇头,把妈妈抱得更紧了些。
“妈妈煮了你最爱的凉拌面,洗干净脸后再来吃吧,早餐是很重要的。”妈妈还是像以前那么温柔。
自从大学毕业,孜然一身从柔佛去到吉隆玻打拼后,除了过年过节,我已经好久没跟妈妈在厨房一起享受烹饪了,难得请了七天假期,我定要好好弥补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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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大嫂打来的电话,我深怕被妈妈看见,便鬼鬼祟祟溜进去房间。
“你真的很不孝欸……妈这么疼你……”
“反正你要怎样我管不着,妈不是你哥哥一个人的,总之费用必须一人一半!”电话里传来阵阵的怒吼。
“我知道了大嫂,我不会欠你,我等会就把钱进给你。”我对大嫂的“钱脸”感到恶心,也对大哥的弱懦感到气愤。
我感觉到妈妈正在门外窃听,便草草把电话挂了,因为我不希望与大嫂的对话被听见,不希望妈妈发现那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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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跟谁说电话啊,看起来好生气。”
“没事,工作上出了点问题,待会改改就没事。我们看看电影吧,之前你不是说想看那套电影吗?我们一起看。”我强迫自己露出一抹微笑,不想妈妈担心。
妈妈半信半疑地嗯了一声,沙发上,我依偎着妈妈,看着电视上播的悲剧电影,母女哭抱着一团。
“妈妈,这几天跟我一起睡好吗?”
“这么大了还撒娇,只要你不嫌妈妈有老人味就行了。”
接下来的七天,我用跟公司拿的丧假陪妈妈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我们一起准备菜肴,一起看电影,我帮她按摩,她帮我洗头如同我小时候那样,哪怕我缺席妈妈的葬礼也许会招来亲戚的风言风语。但比起冷冰冰的灵堂,我更注重生前的孝顺,更倾向于这最后七天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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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晚上,我们母女像往常一样依偎在床上说笑。
空气中发出有规律的铁链声,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妈妈突然要我闭上眼睛,无论如何都不要打开,直到房间没了声响。
“妈,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再次哭红双眼,如那天收到妈妈逝世的消息一样。
“阿慧不哭,很抱歉来不及亲眼看见你的婚礼,很抱歉妈妈将要离去。你要记得妈走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记得按时吃饭,改改牛脾气,妈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守护着你。”妈妈边用被单把我盖好,轻抚我的额头,边轻声诉说着。
此刻的我听话闭着双眼,全身哭得颤抖。
铁链声离我越来越近,随即渐行渐远,一会儿就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还有一颗空荡荡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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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曾对我说过,去世之人将有七天在人间徘徊,它们会回到生前最爱的亲人身旁做告别。我很庆幸从小拥有一双阴阳眼,能与病逝的妈妈做最后一次的告别,也为此感到悲伤,因为我比其他人承受多一次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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